第一百一十章
起初不过是件小事儿。忠义伯府有位叫侍剑的丫鬟,人如其名,手段窈窕,舞的一手好剑花。
前几日,魏国公府的五少爷来忠义伯府作客,钟毓一时高兴,便叫侍剑出来露了一手,谁知这位五少爷却看上了侍剑,想找钟毓把侍剑要回魏国公府去。
钟毓以“这婢子从小伺候我”为由,婉拒了。
后来,事情辗转传到了淑娴耳朵里头,淑娴于是亲自去忠义伯府瞧了侍剑一眼。若单论长相,侍剑的相貌其实只是中上,毕竟是正经的家婢出身,也没行过什么媚术。
真要说她有什么地方与其余婢女不同,那就是,她会一手漂亮的舞剑。
听说是公主宣召,侍剑并未太过惶恐,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可淑娴是何等傲气的人,这份不卑不亢就已经得罪了她!何况,还有钟毓的回护在先。
淑娴二话不说,直接令人废了她那只会舞剑的手,理由是“奴颜媚主”。
钟毓回府以后,看到贴身婢女被淑娴废了,自然是怒发冲冠。二人原就因之前淑娴强占庄园一事,结了嫌隙,眼下和平的场面,是双方极为努力,才勉强维持着的。
侍剑的事情一出,前情后果忽然又涌上了钟毓心头,夫妻俩狠狠吵了一架。
吵得肝火正旺时,钟毓口不择言,说了几句难听的话。淑娴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忍得了这个,盛怒之下,淑娴伸爪子挠了钟毓一把,不偏不倚,正好挠中钟毓的脸蛋。
女人爱护颜色,但男人的脸面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钟毓伸手摸的时候,见脸颊上见了血,也怒极,于是反手推了淑娴一下。
偏巧,就是这一下,令淑娴流了产。
听淑娴说完事情经过,鲁王妃真是一个头涨到两个大,她深深看了淑娴一眼,问说:“那位叫侍剑的,现在如何?”
淑娴不答,还是窦嬷嬷说:“已经被忠义伯夫人处置了。”
在这件事情里面,无论侍剑是不是无辜,淑娴小产了却是事实,总有人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侍剑一个奴婢,连累了主家为她吵架争执,连累了公主小产,必然是活不了的。要怪也只能怪她身份低微,做不了自己的主。
鲁王妃也是高门出身,不会因为一个奴婢的生死而去埋怨淑娴,只说:“驸马与忠义伯府知道你小产以后,有没有登门致歉过?”
淑娴依旧不回话,窦嬷嬷低声道:“公主小产,是等回了公主府以后才发现的。也怪奴婢失职,没发现公主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
“驸马及伯爷夫人知道公主小产以后,都想入府探望……”窦嬷嬷顿了顿,轻声说,“被公主拦下了。”
鲁王妃叹声气,而后,她终于发出了发人深省的一问:“侍剑是驸马的侍妾吗?”
讲到这里,窦嬷嬷便知道鲁王妃要讲到关键的地方了,也喟然地低了头。
淑娴闷闷道:“不是。”
鲁王妃又问:“不是侍妾,是通房?或者,驸马给了她什么别的名分?”
淑娴咬咬唇,不吭气了。
鲁王妃条理分明地分析说:“既然她什么名分都没有,确实只是个普通的侍婢。那么恕我直言,公主,这门官司即便是打到了御前去,您也未见得能讨到好,反而容易落下一个‘善妒’的名声。”
这话说到了淑娴的脉门上,淑娴虽然愤怒,却无从反驳。
她是险些吃过御史的亏的人,即便是今上有心回护,但事情若传出去,淑娴和忠义伯府的脸面就都荡然无存了。
给了淑娴一仗,鲁王妃又给了她一颗甜枣,鲁王妃轻轻道:“现下,公主最应该做的,不是为了这个小产的孩子继续生气,而是该想想,如何弥补好你与驸马的夫妻关系。”
想到钟毓推自己的那一下,淑娴便依然忿忿,她白着脸色说:“凭什么该由我去弥补?”
“驸马有心悔过,可公主,您给了他机会吗,”鲁王妃心平气和地道,“我说句公道话。这事儿驸马有错,公主也有错。”
鲁王妃抿了抿唇,淡道:“您的错,甚至甚于驸马。”
一个小小婢子的事情,却闹得如此惊天动地。在鲁王妃看来,钟毓生气,真未见得是因为侍剑。任何一个男人,被女人这样无理取闹地折腾一通,怕是都按捺不住好脾气了。
淑娴是生得命好,导致忠义伯府不敢得罪她,还反过来要为了她的小产而诚惶诚恐。
这事儿,假如放在普通的女子身上,怕是今生,再也无法讨得郎君的喜欢了。
听鲁王妃这样讲,淑娴眼里一时竟有些委屈。
看来她是真没觉得自己错了。
鲁王妃却没有被淑娴这几分委屈而打动,她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低声说:“其实,公主只需要简单几句话,就能收服驸马,只看公主愿不愿意做了。”
淑娴看她说得简单,终于好奇起来,问:“什么话?”
鲁王妃道:“不管谁对谁错,公主都是因为驸马失手推搡,才失了孩子。”
“如今,驸马心里对公主是有歉意和怜惜的。”
鲁王妃道:“我听说驸马脸上受伤了,公主只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