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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少瑛的前半生, 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
他出生在门庭显赫的安国公府, 作为国公府的嫡长孙,他生来就含着金汤匙,从不需要去刻意地追求什么。
他父亲展泰是国公府世子, 母亲张氏出自承恩侯府,都是在京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展少瑛堂而皇之地站在父辈的肩膀上, 名正言顺地享受着一切荣华富贵。
名利、地位、金钱……对他而言, 仿佛都是唾手可得的事情。
他今年不过十七,实在是太年轻了。可凭着他的家世门庭,却能轻而易举地入了许多人梦寐所求的通政司去。
甚至在祖父告诉他, 他未来可能会尚主的时候,展少瑛也并没有觉得怎么意外。
他一直觉得,他的一生本就该如此地无往不利。
人生百味,而他,他的人生, 只有甘甜。
所以当大公主冷漠的目光扫向他的时候,展少瑛只觉得心里狠狠揪了一下,乃至于,他根本不敢仔细去看嘉善的眼睛。
他怕会从她眼里看到令自己挫败之意——那不是他所期望的。
展少瑛有瞬间的茫然。
茫然过后, 他首先想的不是“大公主不喜欢我怎么办”、而是“大公主为何会不喜欢我”。
是啊, 她为什么会不喜欢他呢?
展少瑛的目光, 不知怎么, 忽然飘向他四叔。
展岳的身影清俊,在嘉善毫不留情地开过口以后,展岳的视线也从展少瑛身上离开了。
展岳低头,看向正跪在地上解释的金吾卫,声音平淡:“记不记得,我当初是怎么嘱咐你们的?”
金吾卫抿了抿唇:“记得。”
展岳沉声道:“说给我听。”
金吾卫低眉顺眼地道:“大人说,无论是谁来,没有您或者公主的允许,皆不准放进观里,打扰两位殿下清修。”
“看来你是记得。”展岳语气疏淡。
跪在他脚下的金吾卫,却长长地吸了口气。
“四叔……”见展岳表露出责罚这位金吾卫之意,展少瑛于心不忍,他踌躇着,正准备冒头解释一番时,展岳的眼神却又落在了他身上。
展岳的视线举重若轻,冰凉而冷漠。一瞬间,展少瑛似乎忘记了接下来该说什么。
见此,展岳忽地对他一笑,那笑容温和又耀眼,反倒让展少瑛惴惴不安起来。
展岳伸出一指,搁在嘴边,平和地道:“我没问你,你不要开口。”
他声音清润,一如一个少年郎般,展少瑛却从中听出了若有似无的肃杀之意。
展少瑛抿紧了唇,目光落在展岳身上穿的常服。
展岳的常服上绣着一个獬豸(xiè zhì)纹样,那獬豸形似麒麟,双目明亮,瞳孔漆黑如墨。
一如此时的四叔。
一时间,展少瑛想到了母亲对他的忌惮,想到了家里下人提起展岳时的噤若寒蝉。他凝望着展岳,最终,他扭过头去,选择了呐呐不言。
嘉善就在跟前,将展少瑛的反应尽收眼底。见他对展岳望而却步,不由轻笑了一声,笑里仿佛饱含讥讽。
这笑声很轻,却被余下几人听个正着。
展岳不动声色,眼角眉梢都未抬,只当未闻。展少瑛却脸色发白,他微微捏紧了手指。
“下不为例。”展岳不再理展少瑛,对着那位金吾卫道,“去领十军棍,再有下次,不必来见我。”
那金吾卫以为此事必当不得善了的,没料只是十军棍就能解决,他松了口气,忙道:“是!”
“站起来,将这位展大人送回去。”展岳笑了笑,“安国公在京中的直属亲属便有七十九人。若是来访的,各个都说是我的亲属,你是不是也每个都放进来?”
“如果真这样,殿下的安危谁来守护?”展岳的声调猛然一沉。
金吾卫忙摇头,连声道:“属下保证不再犯!”
展岳轻“嗯”了声,他掸了掸自己衣袍上的灰,眼里好像再也见不到展少瑛这个人了,目光径直越过了他。
那跪了半天的金吾卫慢吞吞站了起来,他擦了把脸,似笑非笑地对展少瑛道:“这位展大人,请不要让属下为难。”
他话说得客气,一手却缓缓放在了刀柄上。似乎是展少瑛如果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他就会直接将刀拔出刀鞘。
展少瑛玉白的脸在两人几番的对话和动作下,越来越青紫。他不死心地抬眸,看了眼身旁的嘉善。
嘉善长着一张瓜子脸,杏眸桃腮,嘴角边微含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可那明丽绝伦的视线,从来就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展少瑛心如死灰,他即时收回目光,向嘉善行了个礼,慢慢退下了。
“等一下。”
在两人的身影缓慢离开时,嘉善蓦地出声。
展少瑛匆忙回头,他侧身面对着她,眼眸里存着希冀。
展岳的呼吸也几乎错了一瞬,他的视线不咸不淡地,眼角的余光却死死地盯着嘉善。
她……她要挽留展少瑛吗?想到她和展少瑛未来有可能成婚,展岳的目光忽地便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