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隔三差五就有场宫宴。
熙和帝明知宗亲世家不可信,让王皇后频繁举办宫宴的目的就是近距离观察这群宗亲世家,看看其中是不是还有能挽救一下,及时悬崖勒马的——熙和帝情急时固然说过“不行都砍死”,实际上真把宗室不分青红皂白砍没了,对他真没什么好处。
而今天的宫宴便是亲戚专场,因此承恩公夫妇能带着儿女和养女一起出席。
容道远不过是在净房外等女友出来,便见有人故意把昏迷的假千金丢到距离他不远的池塘里,而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内侍瞬间跑没了影儿。
明知是圈套,他也会救人,不仅因为那位假千金实在罪不至死,更因为力所能及却见死不救,实在违背他的本心。
于是容道远利落地跳下池子把人先捞起来再丢出来,一气呵成。
泡了会儿冷水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他甩人出来的时候不得不拉伤了韧带,这会儿确实有点疼。
而听到动静就跑出来的南瑾平最近不仅在琢磨《高等数学》,基础医学常识也没落下。
她亲自验看了养女姑娘的情况,感觉对方并无大碍,除了一场感冒躲不掉之外,转头关心起万能的男朋友,“你没事吧?”
容道远自然实话实说,“右臂拉伤,没什么大不了,但……还是挺疼的。”
南瑾平当即搀住男友,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养女姑娘慢慢坐起身来,目送恩人远遁,她脑子也清醒了几分,抹了把泪,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向太子告状,“民女被人害了!”
此时宫中侍卫和内侍悉数杀到,已然显怀的小雅也在宫女的搀扶下款款而来,太子示意众人各司其职,才跟小雅说,“可惜了。妹夫但凡跟我一样,就得跟这姑娘一起沉底儿了。”
小雅让内侍去拿了件厚实的斗篷过来,亲自给假千金披上,不忘埋怨太子,“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人家姑娘长得像我,你找件衣裳给人家御个寒都不成?”
太子脱口而出,“瓜田李下,说不清楚。”
养女姑娘有了出毛的大斗篷,立时好过不少,说话不像刚才那么上下牙打架。
她望着太子与小雅,把心一横,“民女怕太子,不想跟殿下有干系!”
太子怔了一下,旋即一巴掌糊在自己脑门上,“我当初是多招人嫌。”
小雅踮起脚尖,揉了揉太子的额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稀罕你。”说完她脸都红了。
太子喜笑颜开,一把抱住小雅……只不过小雅已然显怀,他被小雅凸起的小肚子硌了一下。
他忍不住抱怨,“臭小子,有点碍事儿!”
各司其职的侍卫与内侍们被塞了满口狗粮,并不觉得哪里不适:最最真切的感受就是太子这回是真好了……
这群忠心于熙和帝的侍卫和内侍不免喜形于色:熙和帝最让人担忧的地方便是他膝下空虚,两位皇子一样……空虚,要命的是太子还一副天不假年的模样。
如今太子嬉笑怒骂圆融如意,大家多少都放了点心。
假千金此时终于切身意识到自己差点没了命,还差点把……要么是安王家郡马要么是太子殿下拖下水。
感谢承恩公夫妇对她的精心养育,她转瞬之间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绝对不是什么席间那跟甜水似的米酒!
根源在这阵子她生母每天找到她,给她带的各色小点心和那让她爱不释手,各式各样的花茶。
那花茶略有些苦,可泡在杯子里着实好看。
现在回想起来,那独特的味道仍在口中挥之不去,而比口更苦的是心!她亲娘是有意的!
假千金攥紧拳头,指甲戳进掌心她都浑不在意,向太子告状,“殿下!民女有要事禀报!”
苦主愿意出头,太子还有什么好说的?父皇身边的大总管太监亲自过来把假千金带走。
安王世子和王玲珑这次也在宫宴受邀之列。
他俩看着假千金、太子等人先后离席,最后又一一归来,只除了假千金一个……
安王世子大概猜到这次又办砸了:这计策是玲珑想出来的,因为惠而不费他痛痛快快答应了。
这次事成,他少了心腹之患;若是不成,无非是把玲珑那位养母丢出去。
此时玲珑也主动凑了过来,“我已经把人送出京城了。”
安王世子牵住玲珑的左手,“安心。”他飞了个眼神,直指坐在对面与宗亲们觥筹交错的礼王,“他们挡在前面。”
话说回来,这群立志于让熙和帝断子绝孙的宗室世家们在看到太子身体大幅好转后,心情大约都有点微妙:他们笼络的太医灭了大半,怎么想都很肉疼;但正因为太子渐愈,熙和帝心情极佳,朝上朝下许多事情他都没有太计较,也就没牵出那些细枝末节之后的他们。
所以礼王他们觉得这次就是个小插曲,不值得一提。
然而他们没想到熙和帝这次还真就深挖了下去,只不过他查得隐秘,尽量不打草惊蛇:他的心腹顺藤摸瓜,居然把任母抓到了,在任母躲藏的地方还有个意外之喜,就是安王府那位……假郡主。
任母知道轻重,老实招认她自己一准儿不得好死,还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