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第二日中秋佳节, 每年的这一日, 霍家会大开祠堂祭祖,去的皆乃是霍家几位主事的男主人, 及霍家一众子嗣。
因这日要早起祭祖, 要净身焚香, 昨日归府,霍元擎便直接歇在了他的苍芜院。
第二日天还未亮, 霍元擎便早早起了,去往祠堂前,让人给木兰居送了话,说这几日长公主身子不适, 让纪鸢这日好生待在长公主身边伺候着。
纪鸢闻言顿时愣了愣,长公主?她不过是个妾氏而已, 哪里就敢往长公主跟前凑,那样真真显得太自不量力了。
只觉得这霍元擎当真交给了她一桩难行的差事儿。
不过, 细细想来也是, 大房人员稀少, 其下子嗣凋零, 放眼望去, 整个大房不过就那么几位主子而已, 而霍元擎如今尚未婚配,长公主倘若真的身子有碍, 底下竟连半个侍奉之人也没, 未免显得有些冷清了。
大公子既已发话了, 纪鸢只得腆着脸遵从。
一大早,纪鸢便早早收拾妥当,去往长公主院子前,正犹豫着要不要邀上雅苑的陈氏一道时,雅苑那边的陈氏恰好打发人来了,只道这日府中忙碌,二房几位姨娘要么替女儿准备嫁妆,要么要照看哥儿,忙不过来,王氏便请了陈氏去帮忙准备宴会事宜。
说起这中秋宴,其实与往日无异,无非跟端午差不多,便是霍家自家人聚集在一块儿,不是多大的场面,王氏掌家多年,这样的宴会压根不用假手于人,对她而言,不过是小大小闹罢了。
想来,不过是那王氏想要拉拢或是提拔陈氏罢了。
倒也不奇怪,当家主母,处处结善,总是稀疏寻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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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鸢收拾好后,便直接去了长公主的院子请安。
见到纪鸢的到来,院子里的人皆有些意外,不过,长公主身边之人各个行事稳妥,纵使心里头有些意外,面上却未显,只淡淡笑着进去禀告了。
不多时,长公主跟前的大丫鬟玉婵姑娘亲自出来了,玉蝉年约十八九岁,身形高瘦,生了一张银盘脸面,细眉俊眼,笑语嫣然,不算十分美丽,却给人十分亲近之感,十八九岁,再过一两年便可出府嫁人,是大房比较大的姑娘了,也就意味着,比较有资质,能够在长公主跟前侍奉多年,想来不是个简单的。
玉蝉远远朝着纪鸢行了个礼,随即,只不漏痕迹的上上下下将纪鸢打量了一遭,随即笑着道:“太医正在里头诊脉,姨娘稍等片刻。”
说完,便将纪鸢请进了次厅候着。
一路上,既没有多余的客套寒暄,也并不怠慢,不亲不疏,不远不近,大房一贯的姿态,纪鸢倒也渐渐习以为常。
诊脉?
这一大早的就诊脉,想来这长公主当真是有不适了。
在次间统共候了一刻钟左右,不多时,里头有个穿淡紫色衣裳的丫鬟掀开帘子匆匆走了出来,冲那玉婵道:“玉蝉姐姐,主子让将人请进去。”
玉婵点了点头,便冲纪鸢缓缓道:“姨娘,请随奴婢来。”
说罢,便一路引着纪鸢进了正房,远远地只见那长公主坐在软榻上,着一袭降红华服,戴赤金大凤钗,依旧光彩夺目,令人不敢直视,不过,往日脸上戴着盛妆,这日,却是素面朝天,眉眼间显得有几分倦意,微微歪着身子,靠在一旁的引枕上,一只手置于额前,轻轻揉捏着,见纪鸢来了,漫不经心瞟了她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纪鸢立马恭恭敬敬的给她施了一礼,规规矩矩道:“禀长公主,是一早大公子发了话,特命妾氏前来侍奉的,大公子道长公主身子不适,担心这日中秋热闹,人多繁杂,特令妾氏在一旁伺候着。”
长公主闻言略有几分诧异,原本微挑的眉松懈了下来,只抬眼细细看了她一眼,忽而冷不丁开口问道:“你入大房多长时间呢?”
纪鸢恭敬回道:“禀长公主,妾入大房三月有余。”
长公主微微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阵,顿了顿,渐渐下移,停在她的腹前,想了想,忽然直言道:“听闻你去年冬日落了水,寒了身子,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纪鸢一愣。
还未待她缓过神来,只见那长公主眉头微微挑了挑,忽然抬眼冲玉蝉道:“张太医还在外头偏厅拟定方子,你且将张太医请来,替纪氏探探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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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话音将落,玉婵立马便去请人,而一旁小丫头立马请纪鸢入座,纪鸢坐在椅子上,双手微微握紧,长公主替她瞧身子,定是关心霍元擎子嗣事宜,只是,她如今还是···还是完璧之身,若叫长公主知晓,不知该如何看她。
正满心愁容间,只见张太医从外头偏厅走了进来。
长公主这才微微正起了身子,冲他直言道:“这是擎儿的内眷,之前冬日落水,受了些寒,劳烦太医诊诊,于生养可有碍?”
张太医闻言,便冲纪鸢瞧了过来,纪鸢见状,立马起身朝着太医福了福身子,张太医冲纪鸢笑了笑,道:“劳烦夫人将右手伸出。”
纪鸢无法,只得将袖子挽起,将手腕伸了出来,张太医坐在纪鸢旁边的交椅上,将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