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纪鸢远远一见五公子那脸色, 当即心里咯噔一声,心里头便道了一声不好。
待听了五公子哆哆嗦嗦说完那一番话后,纪鸢身子一软, 当即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在地, 待回过神来后, 纪鸢只觉得脚底生寒。
考场作弊是多么严重的一桩事, 纪鸢如何不知, 这对于读书人来说, 便是道一声灭顶之灾也不为过。
历届科举考试中,不是没有出现过考场作弊被抓获的例子,轻则罚考, 断送了科举之路,重则仗责、免职、发配, 亦或是处斩、实行绞刑的亦不是不无可能, 当然后者这般严厉的处置, 多为出现在乡试、会试或者殿试当中,童试不过是初级考试, 惩罚定不会有这么严重, 再加上大俞律例,祸不及八岁小孩,只要不是格外严重到关乎生死攸关之类大事, 八岁以下, 皆可定为无罪。
鸿哥儿虽已满八岁, 但毕竟年纪还小,实岁九岁,虚岁十岁,并不会严重到要了性命的地步。
可是,京城不比山东或是其它闭塞省份,这里,监考本就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严格,惩罚也要比其他任何一个地方要严厉,倘若是断送了科举之路,对于鸿哥儿来说,对于读书人来说,便是断送了前程,无异于断送性命啊。
纪鸢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心里头急坏了,却死命对自己道,莫慌、莫慌,鸿哥儿绝无可能作弊,这期间定会有何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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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大的事情,越是不能慌,纪鸢只强自逼着自个整理思路,保持冷静,用力的拽着自个的手指,抿住呼吸向五公子问道:“五公子,鸿儒现如今人在何处?人如何呢?可否劳烦五公子详细告知当时情景?”
五公子却被吓得有些方寸大乱,仍然有些口齿不清道:“我···我尚未入场,一直在外头等着鸿儒出来,当时具体是何种情景我···我也不甚清楚,我在外头等候的时候,听到众多学生们议论纷纷时,也没上心,压根没往鸿儒身上想,还是待四哥出来后才听他提起,他说鸿儒考试作弊,夹带怀藏被当场抓获,只鸿儒拒不承认,被那监考的鸿大人当场收押大牢他日再来审问——”
纪鸢听了心里头一紧,鸿哥儿才九岁,他还那么小,如何敢面对那牢狱之灾。
心微微抽动,只强自逼着自个又逮着五公子好生细问了一遭,听到鸿哥儿拒不承认,她并不觉得意外,待细细思索一番,方去了洗垣院跟尹氏禀告,纵使尹氏有孕,可生了这样的事儿,便是想瞒也瞒不长久。
尹氏闻言顿时惊得一脸血色皆无,纪鸢好生安抚了一阵,禀了尹氏,领了两个小厮两个婆子,又吩咐菱儿备了几十两她私藏的家底,直接去了那顺天府府衙。
原是想要拿着银子上下疏通打点关系的,想要见上鸿哥儿一面,却未料到,听那府衙的衙役道,上头特意交代了,圣上近年对科举考试尤为关注,尤其是今年,甚至还特意下了旨,对那等徇私舞弊之人定要严惩不贷,虽多指的乃是会试,但童试岂可怠慢,这桩案子,明日大人要亲自审问,在审问之前,谁也不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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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鸢一时投奔无门,立在那顺天府府衙外,内心深处陡然生起了一丝无望感。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当你有想要守护的人,却守护不住时,是多么的无助跟绝望。
比以往任何一次自己身临陷境时,要心如死灰得多。
她在霍家本就是寄人篱下,寄居这么多年,不知给姨母添了多少麻烦。
如今,纪鸢姐弟将要离京回山东一事儿,尹氏早早便已经禀告了王氏及老夫人,老夫人得知纪鸢情愿离京也不愿给她最看重的大孙子这个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做妾,当即便冷了脸,老夫人向来心善,对着那孤苦无依的姐弟自然不会说什么,只一言不发了良久,心里怕是断定她姐弟二人皆乃是忘恩负义之辈吧。
如此,纪鸢如何还有脸上前去主动寻求霍家的庇护?
除了霍家,在这整个京城,便唯有王家这一世交,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纪鸢上前求助,她知晓,便是在千里之外,王师兄定然也会义不容辞的奔赴而来。
然而师兄王淮临现如今会试进了前十名,现如今这个时节,正是最为要紧的时候,正在马不停蹄的参加殿前复试,正在为几日后的殿试做准备,这一局,关乎的乃是师兄甚至整个王家的前程,纪鸢如何敢上门叨扰。
又加上几月前,纪鸢才将将将亲事往后推了,这叫她如何开开得了这个口。
可是,为了鸿哥儿的安危跟前程,甭说腆着脸去求人,便是让她跪在地上磕头她也是愿意的。
正当纪鸢命轿子抬去王家之际,霍家来人了,是尹氏院子里跑腿的小宝儿,说是尹氏求到了二老爷书房,二老爷已派人着手打探了,只是许是将要等到明日一早,方能见到人。
纪鸢听了,心下一松,浑身力气将要被抽干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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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夜,纪鸢几乎未曾合眼。
第二日一早,霍家二老爷派人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了,只道,纪鸿儒昨夜已然签字画押,对考试作弊这一罪责供认不讳,依照大俞律例,判仗责三十大板,收监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