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会儿霍元懿正好从听斈堂出来, 原来弟弟霍元褀惹了祸事儿, 生怕一会儿二老爷当值回来降罪,立马跑来找霍元懿求救, 霍元懿老神在在的给这个亲弟弟好生上了一堂课, 完事儿后从听斈堂出来,正琢磨着是出府找乐子,还是继续到梅园赏赏梅, 刚走出南院,恰好撞远远地只见祝大夫由人领着打从梅院方向出来。
霍元懿顿时挑了挑眉,心道,可是有人受伤了。
于是改了道往梅院方向去了。
怎知, 刚走了几步, 竟又碰到了大哥霍元擎。
远远只见那霍元擎面无表情的打从梅园出来, 他不过才离开片刻, 便见他这大哥换了衣裳, 且头发还是湿的,他这兄长脸上万年阴寒,霍元懿便也瞧习惯了, 可只觉得这会儿瞧着与往日又似有些不同,只觉得脸上神色更加僵冷,更令人不敢靠近。
联想到方才撞见的那祝大夫,霍元懿心里咯噔一声, 不由诧异问着:“大哥, 我方才撞见了祝大夫从梅园出来, 发生了何事?可是祖母身子有碍?”
那满园子人,怕是唯有祖母才能入得了他的眼他的心里头吧。
霍元擎见了霍元毅,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了握,随即步子缓了下来,他立在霍元懿跟前,抬眼看了霍元懿一阵,忽而微冷道:“去问你那未过门的妻子。”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令霍元懿一怔,不多时,原本带笑的眉眼瞬间失了笑意。
霍元擎眼里闪过之前在湖边的那一幕,神色又变得越发冷漠了,只淡淡道:“二弟,你是霍家二房未来的砥柱,娶妻当娶贤,这一点于你甚为要紧。”
丈夫风流胡闹些,妻子要么贤惠能忍些,要么开明大度些,要么足够聪慧秀智,能够将人慢慢带回正途,唯独,不能阴狠毒辣,不然,未来整个内宅后院,将永无安宁之日,霍家的百年脉络传承,唯恐付诸东流,芯子烂了,怎能久存。
霍元擎向来话不多,言尽于此,转身便走了。
霍元懿盯着霍元擎大步离去的背影,面上沉了沉,这是大哥第一说对他出这般严重的话,他从未说过重话,因为,往日便是从他嘴里吐出一个字都难,跟别提重话了。
眼下——
霍元懿微微抿了抿嘴,恰好瞥到太太身边一丫头神色匆匆的往外赶,霍元懿便捉了这丫头询问了一遭,怎知那丫头吱吱呜呜的,只道:“是···是纪姑娘落水了···”
霍元懿闻言脸色一变,再问,却压根问不出任何多话了,那丫头翻来覆去唯有这么一句,再问,只哆哆嗦嗦的说她也不知。
霍元懿垂在身侧的拳头收紧,立即往梅园赶去。
***
去了,才发觉梅园的宴会竟然开始散了,一行主仆们陆陆续续往外走,见了霍元懿只远远招呼行礼,整个院子只剩下甄芙儿与那霍元昭二人立在那里,霍元懿冲身后元宝道:“你且去打探清楚,今儿个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完,朝着院子走了去。
甄芙儿见了霍元懿神色顿了顿,袖子里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面上却未显,只扯着笑道:“表哥你怎么来了?”
霍元懿双目紧紧盯着甄芙儿,片刻后,目光往后,落到了霍元昭身上,低声道:“昭儿,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儿?”
甄芙儿一愣。
霍元昭这会儿双眼已经哭肿了,她起先是被吓着了,后来见纪鸢进了屋子一直未有动静,只急得直掉眼泪,嬷嬷拦着,不让人进,听说,眼下,人还未醒了,霍元昭只呆愣愣的守在外头,一会儿担心得恨不得冲进去瞧个究竟,一会儿又生怕进去冲撞了纪鸢,急得跟只无头苍蝇似的。
眼下,见霍元懿来了,当即红了眼,只趴在霍元懿肩上,抽抽搭搭的抽泣着:“二哥,纪鸢···纪鸢她落水了,快要死了,嘶,嘶,二哥,疼,疼——”
霍元懿紧紧捏着霍元昭的肩膀,神色有些吓人,只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霍元昭又呼了声疼。
甄芙儿见了,双眼微眯起,只拧了拧手中的帕子,道:“表哥,你弄疼三妹妹了。”
顿了顿,垂眼敛下了眼底的黯然及恼恨,抢先霍元昭一步,意有所指道:“鸢妹妹这会儿身子应当无碍了,祝老方才来瞧过了,老夫人与大公子方才也分别前后脚从屋子里出来,瞧那神色应当是无碍了。”
说到这里,神色黯了黯道,“说来也都怪我。”
一脸愧疚模样。
霍元懿闻言心下微松。
片刻后,却又微微眯着眼,道:“老夫人与大公子?”
从她屋子里出来?
霍元昭没有听出语气里的异样,只一脸低落的接着道:“嗯,纪鸢落水了,是···是大哥救了她。”
霍元懿微怔。
霍元昭这才继续道:“她···她差点儿快要死了,救上岸时都快要没气了,是···是大哥救活了她,二哥,多亏了大哥,不然,不然纪鸢怕是死定了,纪鸢若是死了,鸿哥儿该多可怜,姨娘也该伤心死了,便是我···我,都怪我,为何要贪玩,不好好看着她,都怪我,要跟那霍元芷吵嘴皮子,都是我的错,二哥,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