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在驿馆待了大半天,李敏薇也没见醒来。
楚绾告诉她,“她是假死出的宫,短时间内醒不过来的。”
“可她还怀着身子。”姜妙很担心小姑娘昏迷期间胎心会出问题。
虽然李敏薇肚子里怀的是傅经纶的种,姜妙心中多少有点膈应,但一想到小姑娘之前眼巴巴盼着能有个宝宝陪自己解闷时的情景,又觉得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
姜妙太了解小姑娘了。
她太纯太善,所以哪怕被傅经纶翻来覆去地虐,心中定然也是生不出恨意的。
望着床榻上小脸仍旧苍白的人儿,姜妙低喃:“第二个了。”
楚绾一愣,“嫂嫂在说什么?”
姜妙伸手抚了抚李敏薇仍显稚嫩的面颊,轻声道:“我的一位小闺蜜,她跟敏薇一样,都是心性单纯的姑娘,只是她很不幸,被个人渣给害死了,死的那天,我眼睁睁看着她流了好多血而无能为力,我最终没能保住她,也没能保住她的孩子。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你猜她说了什么?”
楚绾倒了杯热茶递给姜妙。
姜妙接过,捧在手心捂了捂,又放下,再把温热的掌心贴在李敏薇有些冰凉的小脸上,缓缓道:“她跟我说,她很困,只想眯会儿,等明天天一亮,她的相公便会叫醒她。你看她多傻啊,是不是?临死都没能恨上那个人渣。”
楚绾抿了抿唇,“嫂嫂,你知道小九喝下那杯酒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姜妙震惊地看着她,“你知道?”
“小安子说的。”楚绾颔首,“小九说,死后,她想出宫看看。”
姜妙一下子听红了眼眶,“你看,她们多像,一样的痴,一样的傻,就连死,尸骨上都沾不了一丝一毫的怨恨。”
“不一样。”楚绾坐过来,轻轻拉过姜妙的手,目光坚定,“有我在,我不会让小九重蹈你那位小闺蜜的覆辙,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我都会尽量想办法保住,不让她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姜妙点点头。
起身去往外间推开门,姜妙得见肖彻和楚澜站在廊下不知商量着什么。
她抬步走过去,楚澜冲她挑眉一笑,“嫂嫂,你们有什么悄悄话只管聊,我先告辞。”
姜妙让他说得面颊有些烫。
楚澜离开后,她才看向肖彻。
肖彻垂眸,目光满含宠溺,“不说了敏薇没事么?眼圈怎么还红了?”
听他说话,姜妙就有些忍不住,直接扑进他怀里,紧紧箍住他的腰。
姜妙的性子偏向保守,屋子里怎么着都行,但在外面,她很少会这么直接的与他亲昵。
肖彻愣了一瞬,随即缓缓搂住她的肩背,声音放轻,“怎么了?”
“舍不得你走。”姜妙脑袋埋在他胸膛,声音闷闷的,“可是,你若不走,小姑娘就有危险了。”
一句“舍不得”,惹得肖彻唇边漫开笑意。
姜妙听到他腹笑,仰起头,不满地捶了他一拳,力道很小,声音却带着娇气,“我都难受死了,你还笑?”
肖彻说:“临走前满足你一个心愿,想要什么?”
“啊,这……”姜妙一下子哪里想得出来要什么心愿,只是望着他,“什么时候走?”
“大概就这两三天的事。”
姜妙心中愈发不舍,“不是说,还有什么什么协议没签吗?”
“我不是来跟他们签协议的。”肖彻抚着她的小脸,“我是来接敏薇回国的。”
姜妙大概听明白了,北梁压根就没打算跟南齐建交,他们之所以在万寿节上拿出高产稻和棉花来,只是想为北梁造名声,让南齐百姓看到两国在对待底层百姓上的天差地别,从而对北梁产生信任。
“所以,你们是要打仗吗?”姜妙问。
肖彻点头,“南齐北梁相距甚远,你去不了北梁,那我便只能把两国合并为一国。”
果然是为了她啊!
姜妙楼他更紧,脸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太子殿下,你就不怕将来被人弹劾娶了个红颜祸水吗?”
肖彻道:“你若是红颜祸水,那我便当个昏君,天造地设。”
“红颜祸水配昏君,还天造地设?是天打雷劈吧?”姜妙轻笑出声。
大概是知道他要走了,每听他多说一句话,那低沉醇厚的嗓音都能让她感到无比的珍惜,心中暖融融的,无法言喻。
姜妙不想去管庭院里有没有旁人,就这么抱着肖彻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
“殿下,带你的红颜祸水去骑马吧!”
肖彻先前问她想要什么心愿。
姜妙仔细想过了,她最大的心愿,便是一家三口能真真正正的团聚,可对于目前的形势而言,实在太难。
……
一刻钟后,肖彻牵了坐骑来,不再是之前的赤风马,这匹马鬃毛乌黑,油光水滑,无一丝杂毛,雄姿勃发。
整体看上去,比以前的赤风马要威风得多。
“叫什么名字?”姜妙心下好奇。
“雪里青。”肖彻说着,仔细看了她一眼,“敢不敢坐?”
姜妙去年从马背上摔下来过,当时心里便有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