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做好事不留名,沈岁知深感欣慰地重新回到宴会场地,只见众人都已经落座,看来是沈老爷子该发言了。
她的位置在门边,沈岁知坐过去,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来,没过多久场面便静下来,随后音响中传来老爷子的声音。
老爷子侃侃而谈,沈岁知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往心里去,只在心里琢磨着自己似乎很久没出去逛逛了,正好最近没什么工作,也算清闲。
正盘算着去哪儿玩比较好,手机便弹出来来电提醒,幸亏她开的是静音,没闹出来动静。
沈岁知瞥了眼,见是李医生的电话,她不由皱起眉头。
她迅速起身,好在位置并不明显,方便她直接从门口溜出去。
沈岁知快步穿过大堂,和门口招待生颔首示意,便走出酒店,她没拿外套,猝不及防冻得浑身发冷。
沈岁知观察四下环境,见没什么人了,才接起电话,“喂?”
在看到来电的时候,她就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但在听到李医生的话语后,那预感竟然成了真——
“沈小姐,宋女士去散心时跌进了花园池塘,现在还在昏迷,你……”
沈岁知在听清楚“还在昏迷”四个字后,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仿佛一盆冰水劈头盖脸将她淋了个彻彻底底,她遍体生寒,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挂断了电话,指尖都是颤抖的。
平城的冬风刺骨的凉,她却浑然不觉,自己似乎已经从头到脚冷透。
她想,是不是应该冲进去把南婉从位置上揪起来,问她为什么要对宋毓涵动手。但万一宋毓涵是发病后自/杀未遂呢,她脑子乱糟糟的,头昏脑胀,无法控制身体。
耳鸣、头晕、眼前满是跳跃嘈杂的黑点,焦躁的感觉在血液里横冲直撞,让她感到反胃,几欲作呕。
——她还会不会醒,我该怎么办?
沈岁知无法控制自己的偏激思维,她觉得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已经彻底崩盘,理智告诉自己该冷静,但大脑却开始谋杀自己。
状态真的太糟了,发病带来的濒死感几乎令她窒息,手抖得不成样子。
——如果宋毓涵再也醒不过来了呢?我是不是该拔掉氧气管,然后吞药跟宋毓涵一起死?好烦啊,为什么这么烦,死掉就好了,活着怎么这么难啊。
沈岁知看不清眼前事物,她呼吸急促,直觉自己该吃药控制情绪,但是手边没有药,也没有烟,也没有……
也没有什么?
沈岁知茫然抬起手,她迫切希望自己恢复冷静,潜意识告诉她有人说不能伤害自己,但她现在实在太痛苦,右手无意识握紧成拳,指甲狠狠嵌进还未愈合好的伤口。
刺痛传来,鲜红血液闯进视野,沈岁知觉得自己似乎舒服点儿了,正要继续发力,手腕却被人紧紧攥住。
她神情恍惚,只看到眼前是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不知为何,有几分克制的颤抖在其中。
沈岁知分不清是谁在害怕,她混混沌沌地抬起脸,眼前黑点刚退散些许,她并不怎么清醒,还未问对方是谁,就已经被人紧紧拥入怀中。
“沈岁知。”他开口,嗓音低沉,“听话,没事了,放松。”
熟悉的气息将自己包围,沈岁知听到自己警戒线刷刷绷断的声音,她突然觉得疲惫,将头抵在男人胸膛,一语不发。
晏楚和的怀抱很温暖,温暖到让她满心委屈眼眶发酸,温暖到让她暂时放下过去所受的所有苦难,安心被人当作珍宝,好好珍藏起来。
晏楚和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无声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耐心地轻抚着她的头发和后脑,像是在安慰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负面情绪被缓缓平息,烦人的耳鸣终于消失,头也不再那么痛,沈岁知后知后觉将方才那些竭斯底里的想法挥开。
她疲惫地闭了闭眼,心想自己刚才犯病居然没吓到晏楚和,想扯起嘴角,但太难了,她干脆放弃。
“我没事了。”沈岁知开口道,嗓音有些喑哑,“你能不能把车借我,我有急……”
“我开车送你。”晏楚和不容置喙地打断她,“你喝过酒。”
沈岁知从他怀抱中抽出身来,无奈道:“沈老爷子寿宴还没结束。”
他看了她一眼,“你的事比较重要。”
沈岁知不再多言,毕竟自己的确喝过酒不能开车,而且现在她脑子根本容不下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想着赶紧过去看宋毓涵。
随晏楚和取车后,沈岁知钻进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对他说:“南湖疗养院。”
晏楚和的动作只稍微停滞一瞬,不曾多问,开车前往她所说的地方。
沈岁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轻轻摩挲着食指和中指,想抽烟,但没那个条件,她只好憋着。
晏楚和余光瞥到她坐立难安的模样,腾出手从储物屉中拿出什么,递给她。
沈岁知定睛一看,是两块薄荷糖。
心头微酸,她把糖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便拆开包装往嘴里塞。
清凉甜爽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散,稍微让她满心烦燥平复些许,效果立竿见影,她轻轻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