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弟子面子上恭敬听过,给足穆曦微一个剑圣弟子该有的尊严后,便拉起落永昼热情聊了起来,根本把穆曦微忽视在一旁。
宴还:“……”
他看着和弟子你一来我一往,这个说剑圣好厉害,那个说没错我好崇拜剑圣,言语之间恨不得给剑圣飞个升封个神的行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宴还内心非常沉重,非常复杂。
剑圣高山般的形象在他心里渐渐崩塌,不再是那个高不可攀,不可亲近的人设。
至少高不可攀,不可亲近的人设不会在这儿跟小弟子吹诶呀剑圣真是当之无愧天下第一,圣人托生神佛转世,我一生的崇拜对象就是他。
宴还向穆曦微礼貌性投去同情的眼神。
毕竟如果当剑圣弟子,要一天十二时辰无死角吹彩虹屁的话,那也是很考验意志力的。
宴还想一想,就似乎没那么嫉妒穆曦微了。
城中常年不见天日,乌云惨惨,阴风怒号,其中行人个个面色青白,形如走尸,整座城池透着一种腐朽的衰败味道,压抑到了心底去。
这是白云间弟子来到息城前的想象。
然而远超他们意料之外。
息城虽说不是什么山明水秀的人间仙境,好歹是座热热闹闹的城池,从城门一眼望过去,从朱门楼阁,到平屋小户,从酒楼林立,再到摊贩成林。
该有的一样不缺。
其中居民男女老少,行色皆异,种种百态又不值而提。
俨然便是一座寻常而热闹的人间小城。
弟子们舒了一口气,显然是从民间怪谈的恐惧里抽出了身。
边境的城池,若非是规模颇大,或者有修行者在内的,其他多半消息不通,白云间也未事先通知,众人倒不指望着有人出城迎接安排什么,直接寻了家客栈安顿下来。
客栈小二穿着朴素,不过通身上下也算得上干净整洁,看出他们身份不凡,笑容满面迎上来招呼他们,先问他们要整治出些什么吃食。
众人一一报了名字,轮到穆曦微时,他说道:“来一碗馄饨,要十六只的。”
他突然想到落永昼如今的化名是洛十六。
按理说这没什么值得避讳的,穆曦微对十六这个数字超乎寻常的偏爱伴随了他人生十八年,等同于他骨子里半个洗不去的血脉天性。
可月下祁云飞与陆归景的那场谈话如跗骨之疽无时无刻缠绕着穆曦微,吸着他的血。
那种感觉能把人逼疯半个,也能让人更加清醒,随时随地地提醒着穆曦微该管好自己,不能逾矩。
师父是他要尊敬回报的人。
不是其他。
于是穆曦微改了口:“算了,十七个罢。”
惹得落永昼也看他一眼,心里有了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是十六这个数字不够好吗?
不应当。
落永昼充满理所当然地想,既然自己化名叫十六,又偏爱十六,那么十六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数字。
出于这种心理,等热腾腾的馄饨上来的时候,他拿起筷子,筷子尖迅速地从汤里捞了一只馄饨出来。
“师…十六。”
穆曦微差点叫漏嘴,改了口尴尬道,“你若是想吃馄饨,可以再叫一碗的,一个恐怕不饱腹。”
“不要紧,我本来要的也不是饱腹。”
落永昼看他一点点红起来的耳尖,觉得自己是报复了回去,心里那点小小的不爽自然也就消了:
“我只是觉得一碗十六个馄饨会更好一些。十六这个数字好,十六个馄饨当然也比十七个馄饨好。”
他话说得一本正经,内容又不着调极了,叫穆曦微不知该如何答话,只能一声不吭埋头吃馄饨。
耳尖透出来的那点红意,不知是本来就有的,还是被热气熏的。
宴还看得最一头雾水。
他本来以自己超乎常人,元婴修士特有的视角听觉隔着一张桌子捕捉到剑圣说话,顿时打点起精神,随时准备着跨过一张桌子,去在剑圣面前表现最好的自我,为他老人家排忧解难。
结果什么十六十七的?
剑圣是在打什么高深莫测,和眼前形式紧紧相关的哑谜吗?
果然还是自己最迟钝,才理解不了他老人家的言中之意吗?
宴还拿捏不定,反复揣摩,差点揪下自己的一把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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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明镜不见了?”
月盈缺腾地站起身,“她是非不分对阿落弟子及家人动手。无论是什么苦衷,我都饶不得她。本来打算等她醒来,让阿落弟子来处置的,她如今怎么会消失?”
玉箜篌亦是锁着眉关,最后说了一句:“是弟子的不是,未能看好她。”
月盈缺沉声问道:“她是怎么消失的?”
玉箜篌如实答她:“昨日明镜尚在房间中,昏迷不醒,一切禁制俱全。今日弟子去看时,禁制仍在,明镜却整个人消失了,一点气息痕迹都没有。”
像是房间中根本没来过应明镜这个人。
这天下有谁能不触动月盈缺亲手设下的禁制带走吗?
剑圣能吗?
玉箜篌扪心自问,想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