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天榜试也是使得前来观赛的十万人次大开眼界。
他们大多颇为年轻, 没亲历过几次天榜试,对三百年前的那次宗门明令下了禁言令,师长三缄其口,导致年轻一辈对其大多一头雾水。
所以导致年轻一辈对天榜试的印象仍停留在六百年前, 最广为人知,也最被人所津津乐道的那一场。
五位年轻的陆地神仙在天榜试上崭露头角, 东风将少年意气高高送上青天白云招摇, 由此,一代传说开了繁花锦绣, 波澜壮阔的头。
是最好的一场天榜试。
他们理所当然觉得自己亲历的这一场应当也差不太多,唯独没想到事态竟是这样一波三折, 步步机锋的发展。
场下众人在洒了瓜子、撞了茶水,满头问号无心八卦之际,心里竟不约而同浮了一个不太妙的念头。
这太平盛世, 昌荣仙道下的暗流…应当快要藏不住了。
连升仙台天榜试此等盛会皆留了魔族的痕迹, 其他时候, 其他地方, 恐怕更是千疮百孔…
方才白羽秦猝起发难时, 正是选在榜首胜负已定的时刻,动作又看快,连落永昼都没放太多心思在上面。
只看见白羽秦想对穆曦微动手, 结果被本源剑气自动护主反杀的一幕。
当然, 他要救是来得及的, 神念一动, 剑意立至。
只是落永昼先一步察觉穆曦微体内的本源剑气蠢蠢欲动,索性给了它一个机会。
连落永昼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是本来就能因为穆曦微的天榜第一,把自己气个倒仰的白玉檀。
白玉檀这时候细细打量才发现,自己长子魔息融进了他皮肉骨骼里,分明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族!
他瞳孔瞬缩,失了态惊呼出声道:“怎么可能!羽秦为我亲子——”
怎么可能与魔族扯上一点半点关系?
白玉檀脑子霎时混乱成一团浆糊,乱糟糟的什么也理不出来,只顾着往他夫人顾芷的方向看去。
那位顾氏夫人见长子横死于自己面前,哪里禁得住这份打击?只顾拿着帕子遮着眼不住哀哭,还是她身旁两侧侍女扶了她一把,方站得稳身子。
顾芷声音悲戚极了,一声声呜咽凄厉入骨:“我白顾两家血脉嫡生之子,怎可能与魔族有沾染?”
她定定盯着穆曦微,眼中愤恨如刀,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生食入腹方能解一二丧子之痛:
“倒是剑圣之徒,呵,剑圣之徒!”
顾芷重重一声冷笑,饶是在场众人身份超然,均是六宗掌门以上,站在天下顶端那一批的人物,也不禁对她恨意之深重微微动容:
“好一个来历不明的剑圣之徒。以为自己攀上剑圣这个高枝便可麻雀变凤凰?我儿白顾两家嫡出血脉,何等尊贵,哪里是你能比得上的?”
祁云飞本来不欲和她计较,听见顾芷话里话外有贬低自己师叔之意,终于忍不住不虞道:
“所以你所谓白顾两家尊贵的血脉就是你儿子是魔族的原因?”
“……”
一语切中致命软肋,可谓是十分不留情面。
顾芷素来端庄雍容的面庞僵住,嘴唇翕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瞧着颇有几分滑稽可笑之意。
陆归景到底为人圆融,看不下去,劝祁云飞道:“顾夫人丧子之痛,难免失态,云飞,你少说些话。”
然而他们终究是低估了顾芷的恨意。
足以指黑为白,指鹿为马。
顾芷对穆曦微恨得欲啖其肉饮其血,有什么过错自然是全往穆曦微那儿推:
“我儿魔族?我看是魔族的明明应该是这个姓穆的吧!他先对我儿动手,当然要找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说到这里,顾芷面目已然扭曲。
若非是残存一线理智的白玉檀死命制住她,观顾芷身上一浪高过一浪的灵力,显然是要叫穆曦微血债血偿。
饶是如此,她依然不忘对穆曦微嘶声道:“我白顾两家可不是摆设!我必要叫你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她通通红的眼珠子转向落永昼,里面的怨毒之意几乎让人头皮发麻,“剑圣事到如今,还要护着这小子吗?”
落永昼叹了口气:“挺后悔的。”
白玉檀与顾芷面色稍缓,以为落永昼终于要服软。
也是,弟子可以再收,白家的嫡脉长子却只有一个。
剑圣弟子哪里及得上他们四姓城少主人尊贵?
陆归景与祁云飞老神在在,丝毫不慌。
穆曦微经历过最开始本源剑气忽然暴动,出剑杀了白羽秦的震动之后,也逐渐镇定下来,听到落永昼这话面色如常。
他信师父。
而且,退一万万步来说,他这条命本来就是落永昼救的,落永昼给的。
落永昼若是有一天想要,穆曦微有什么不能给他?
落永昼顶着几人齐刷刷的目光,实话实说:“挺后悔我当时分明察觉到白羽秦的异样,却没有抢在穆曦微面前动手。”
气氛绷到极致,仿佛下一刻就会清脆应声而断的弓弦,压得旁人喘气也不敢大声。
偏生落永昼根本没感觉,自顾自道:“当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