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陈玉平仿佛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隐隐约约忽远忽近, 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又像是即将要醒来。
睡得很不踏实, 有点难受。
最终,陈玉平睁开了眼,支起身子靠着床, 往窗户方向望去。
时辰尚早,鸡未起鸣,屋外仍是漆黑,雨声清晰可见。
果然是下雨。
陈玉平幽幽想着。
今儿怕是没去县城, 也不知道这雨会下几天。
好在时间宽松, 近日去不成县城也没事儿,左右成亲是在中秋后,还远着。
到底还是平添了两分丧意。
陈玉平还是很期待到外面看一看逛一逛, 他来到这里,最远也就只去过镇子。
古代的县城是什么样,真的想像不出来,听崔元九说过很多回,每次听着,也心生向往, 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就出去见见世面。
昨儿还想着,草哥儿有福气,连走路都不太利索, 就能跟着上县城玩,县城繁华,这孩子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若他欢喜,以后每年碰着不忙时,一家三口权当旅游,多往外面走走看看。
想着这些,他迷迷糊糊的睡着,心情美滋滋。
结果,下了雨。
陈玉平侧侧身,轻手轻脚的躺回被窝,把旁边的心肝崽往怀里搂,亲了亲他的额头。
一腔情绪散尽,复又困意袭来。
草哥儿就是他的心肝大宝贝,神仙级的治愈良药。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
陈玉平竖起耳朵细细听屋外的动静。
淅淅沥沥的雨声,宛如大自然在奏出的乐曲,时而清脆时而缓急。
雨还在下。
陈玉平掀了被子起床,替宝贝儿子掖实被角,穿戴好衣裳束好头发出屋去。
陈老汉在屋角檐下坐着,手里捧着碗热腾腾的浓茶,眼睛微微眯,看着雾蒙蒙的雨天,神情怔愣,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许是什么都没有想,单纯的发发呆。
“阿父。”
“醒了。”
“阿父没事,去摘些荠菜来?今儿早饭吃荠菜饺子?”
有了事做的陈老汉,明显见精神了点,搁下手里的浓茶:“也好。”
“今儿早饭吃荠菜饺子?”陈老爹站在灶屋门口说话。
陈玉平点点头:“阿爹可有安排?”
“没。今儿下雨,春哥儿和老幺起晚了些,又担心雨天牛车走得慢,连早饭都没吃,拾掇好吃食物什便匆匆出了家门,说是到店里拿着卤肉馍凑和凑和。”陈老爹絮絮叨叨地,又道:“你要包饺子,我这就揉面去,把你二哥他们也喊来,这阵子大伙儿都累得够呛,三合院建好,有了点清闲,是该张罗点好吃食,眼下田间地头的农事又多起来了,就数草哥儿他们最享福。”他笑着,转身进了灶屋。
崔元九自屋后过来,见陈老汉正在穿蓑衣,问:“二叔要出去?”
“摘荠菜,做饺子吃。”
“我也一道去。”
陈玉平接了句:“多摘点,正是吃荠菜的好时候。”
“出门,记得先上隔壁说声,让巧儿娘别张罗早饭,一道过来吃饺子。”陈老爹提醒着。
“知道。”
没多久,柳桂香抱着巧妞儿过来了。
“阿爹,平哥儿。”
陈老爹笑:“巧妞儿觉少,醒得真早,他们仨都还在睡,你把她搁竹榻放着,我俩就在灶屋忙活。”
“下着雨,摊子上没什么人过来。”说归说,柳桂香还是把孩子放到了竹榻上。
出去是两个人,回来就崔元九一个,竹蒌里装满了水灵灵的翠嫩荠菜,光看着就极有胃口。
“阿父和二哥去了田间。”
“这雨忽得大了起来,该是田里要放水。”陈老爹说着,将荠菜倒木桶里,搬了个小凳子坐着,仔仔细细的挑捡。
崔元九将蓑衣和笠帽挂起:“平哥儿呢?”
“上他三大爷家买肉去了,你去看看三个孩子,醒了就抱灶屋来。”
“好。”
沈乐头戴笠帽身穿蓑衣,骑着个壮实的驴子,遛遛哒哒地来到陈家屋门前:“二叔。”
听着这欢快的声音,陈老爹就忍不住乐呵,眉角眼梢堆着笑,走到屋门口朝外看去:“我还寻思着乐哥儿今早会不会来,下雨天可不方便。平哥儿今早兴致好,打算做荠菜饺子,你是有口福了。”
“不来二叔家,我能上哪去。”沈乐翻身下了驴子,乐颠乐颠地往灶屋跑:“荠菜饺子,我最喜欢吃的饺子馅,鲜甜可口清脆水嫩,一口一个真的特别爽啊。二叔我会包饺子,我帮你包,我饭菜手艺不成,包饺子妥妥的!”
被遗忘在屋门前的驴子,晃晃悠悠熟门熟路的往屋后去。
阿牛懒洋洋地窝在牛棚里,见着走过来的驴子:“哞——”似是打招呼般。
驴子张张嘴:“昂——”扫了扫尾巴,大摇大摆的进了牛棚。
崔元九正给草哥儿穿衣裳,草哥儿听到阿牛和驴子在叫,奶声奶气的跟着学了起来。
“哞——”
“昂——”
学完了,还冲着崔元九咯咯咯地笑,莲藕似的胖胳膊搂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