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赵晏醒来,下意识朝身边看去。
姜云琛还没走。
他面朝她的方向,全身裹在被子里,只露了一张脸,双眼闭合,睫毛纤长如蝶翼,几?缕发?丝缠绕在颊边,面容沉静而安详,带着几?分人畜无害的天真。
抛去别的,这张脸还真是百看不厌,就连睡颜都如此赏心悦目。
她原以为经过字条的事,自己早就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念头,但看着他精雕细琢的五官,还是不由自主地多瞧了一会?儿。
以往在承恩殿,她睁眼时他就已经不见踪影,她还颇纳闷了一阵,他每天竟起得这么早。
如今真相水落石出,他提前离开,只是因为不想让婢女们进来伺候她洗漱时发现他睡矮榻,而且他从小养尊处优,这几?天大概也很不习惯。
她有些好笑,盘算着回去之后不如就让他上床吧,反正两人的睡相都很好,一整晚相安无事,承恩殿的床榻比家中更宽敞,中间多放几条衾被也绰绰有余……
等等,衾被?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昨晚她用于分地盘的衾被不翼而飞,举目一看,竟是团起来塞到了床尾。
赵晏:“……”
罪魁祸首不言而喻,她彻底清醒过来,觉得自己方才实属吃错药,居然还想对他网开一面。
应该把他赶回显德殿才对!
她赤手空拳比划了半天,又觉得把他踹下去或者揍一顿不解气。
何况动静闹得太大,传到父亲那边,最后反倒是她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凝神思索,忽然福至心灵,目光在他散落在外的头发上打了个转,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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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琛迷迷糊糊间觉察到响动,睁开眼睛,就见赵晏坐在旁边,和颜悦色地望着他。
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赵晏却不给他反应机会,直接传了下人。
锦书带着一众婢女走入,见礼过后,抬头望见太子,不由瞠目结舌:“娘娘,殿下这是……”
赵晏不动声色地打断:“让陆公公也进来吧。”
说罢,她越过姜云琛下床,走到屏风后洗漱更衣。
陆平与内侍们进来时,睁大眼睛,露出了和婢女们一样的表情。
姜
云琛终于回过味,抬手摸了摸脸,怀疑赵晏是不是偷偷给他画了只王八。
陆平善解人意地捧来镜子,让太子看清自己现在的尊容。
——脸上倒是没有王八,头发却被编了好几条小辫,东一根西一根,长短粗细各不相同。
“……”姜云琛深吸口气,冲着屏风道,“赵晏,你今年几岁啊?”
“比你小就是了。”赵晏的声音悠悠传来,颇为理直气壮。
姜云琛伸手去拆辫子,突然想到什么,停下动作,顶着满头花里胡哨的小辫下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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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收拾妥当,去院中晨练。
谁知刚做出起手式,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赵娘子,来过两招吗?”
“不。”赵晏一口回绝,这又不是在宫里,她跟他大打出手,定会?被长辈训斥“成何体统”。
那声音却不依不饶:“不用武器便是。若我赢了你,今晚就继续同床共枕,如何?”
“做你的春秋大……”
“梦”字还未出口,掌风骤然袭来,赵晏立刻扔开长剑,飞快接下这一击。
须臾间,两人已拆了数招,她有心叫停,但对方的攻势凌厉而迅速,不给她任何分神的余地。事关今晚能不能独占床榻,她不敢掉以轻心,只得集中精神,力求速战速决。
婢女们听到动静,循声跑出来一看,纷纷呆在原地。
锦书与赵晏关系亲近,知晓她在宫中时常与太子切磋,其他人却不明就里。
有人心惊胆战,企图上前阻拦,却听太子身边的陆公公道:“殿下与娘娘一起活动拳脚,不必大惊小怪。”
然而陆平自己却十分担忧。大清早的,倒也正常,可在燕国公府,还是该收敛点吧……
场中两人激战正酣,完全没有发?觉陆公公一言难尽的眼神。
赵晏起初还有些束手束脚,几?次险些落败,终于将一切顾忌抛诸脑后,动作渐渐流畅起来。
姜云琛非常满意。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而非碍于身份瞻前顾后、对他做小伏低。
赵家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但既然赵晏嫁给他,成了他家的人,以后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
雪落无声,唯有衣摆猎猎作响,少年与少女你来我往,身法轻盈飘逸,如一双灵动的白鹤
,招式与内力的交锋却一丝不苟,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只觉像是湍流相撞,转瞬又纠缠着融为一体。
忽然,院门口传来声音:“晏晏!”
赵晏心神一凛,条件反射地收手,劲风扑面而来,她避无可避,做好了被击飞的准备——
姜云琛却在听到那声喊的同时变招,轻巧地错开半步,一勾她的腿将她放倒,然后在她失去平衡、身体后仰的瞬间,用手臂捞住了她的腰。
赵晏回过神,已经被他整个抱进怀里,一头撞在他胸前。
姜云琛手上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