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琛余光瞥见陆平跑去赵晏那里?,然后模模糊糊听到?什么“医官”、“平安脉”之类的字眼,旋即,陆平返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心中一紧,问道:“怎么,太?子?妃身?体不适吗?”
“没……没有。”陆平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道,“娘娘是……是想请医官给殿下瞧瞧。”
姜云琛有些不解,但转瞬便明白过来。
若在以往,他定会觉得赵晏是看他形容憔悴、关心他的情况,但经过昨晚开诚公布,她坦言不再喜欢他之后,她的行为只有一种解释——
怀疑他不正常,甚至十有八/九染了脑疾。
他本想哄她开心,告诉她其实自?己对她颇具好?感,让她忘记和?离的事。
不就是叫她的乳名、表白心迹吗?怎么落在她眼里?,反倒成了他病得不轻?
简直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不忍也得忍。
这时候与她争论,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心知理亏,唯有保持沉默,算是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陆平见太?子?无?言以对,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同情之余,安慰道:“殿下且放宽心,尚药局的两?位老奉御医术精湛,定能治愈您的……”
“闭嘴。”姜云琛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低声威胁道,“你再敢一句,孤就把你扔去掖庭宫。”
好?个?陆平,居然也认为他有病,需要医治。
真?是反了他了!
陆平忙不迭噤声,默默叹了口?气。
虽这事确实有损尊严,但讳疾忌医可不成。
本着直言劝谏的心态,他苦口?婆心道:“殿下,奴婢去掖庭宫不打紧,可您该为太?子?妃娘娘和?未来的小皇孙考虑……”
姜云琛一个?幽冷的眼刀飞过去,不再理他,令车驾启程。
他平时果然对陆公公太?好?了。
导致这厮不仅认为他有病,还怕他传染给赵晏和?……尚且不知道在何处的小皇孙。
敢情陆平是觉得,等到?他与赵晏的孩子?出生,他的病还治不好??这得是什么终身?顽疾?
但没由来地,他胸中的郁结却舒缓了几分?。
“小皇孙”三个
?字,如同一种莫可名状的憧憬,让他整颗心蓦然变得柔软。
也罢,只要赵晏高兴,他背个?黑锅也没什么大不了。
为今之计,是先阻止和?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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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登上翟车,一路四平八稳驶向紫宸殿。
进入殿中,帝后端坐上首,礼官们早已就位,赵晏按部就班地走完流程,没有流露出任何异状。
她顾念帝后长久以来的恩情,断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闹事、损害皇室颜面。
但皇帝与皇后还是一眼看出了端倪。
姜云琛和?赵晏在人前都是极其端得住的性子?,但若凑在一处,即使?并肩而立、各自?不语,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交缠碰撞的气场,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泾渭分?明,平静得甚至令人感到?蹊跷。
事出反常必有妖,新?婚之夜,一双新?人恐怕并未安稳度过。
仪式结束,皇后将太?子?和?太?子?妃引至凤仪殿。
赵晏是这座宫室的常客,以前姜云瑶有事没事就喜欢往皇后身?边跑,还总要带着她。
起初面对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她颇有些拘谨,像个?婢女?一样规规矩矩侍立旁边,皇后却吩咐宫人拿零嘴招待她,让她和?姜云瑶坐在一起,亲自?教她们写字作画,给她们讲地理志。
这些年,对外虽是尊卑有别,但私底下,皇后待她和?姜云瑶几乎如出一辙。
赵晏不觉放松些许,收起在紫宸殿的端庄肃穆,开门见山道:“娘娘,臣女?有事禀报。”
她换回昔日的自?称和?语气,希望皇后能够顾念过往情分?,准许她与姜云琛和?离。
三叔交代之事,虽然皇帝不在场,但与皇后也无?差。据她所知,皇帝时常会与皇后策论政务,征询她的意见。
世人皆眼馋皇后命好?,她却打心底里?羡慕她与皇帝的感情。
皇后似乎早有预料,略一颔首,示意她下去。
姜云琛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想制止她,却又不能扑上去捂住她的嘴。
只得向皇后投去求助的目光。
赵晏才不管他挤眉弄眼,自?顾自?道:“去岁中,臣女?的叔父携弟子?们游学,偶然发现临川王在剑南道活动的痕迹,按他身
?为臣子?,无?权窥伺一位亲王的行踪,但临川王的手下暗中离开益州,深入安南都护府的管辖领地,叔父心生疑窦,便越俎代庖,派人悄悄跟了去。”
高皇帝荣登大统之前曾是藩王,开府益州,临川王生长于斯,益州堪称其半个?故乡。
去年,临川王借口?益州气候宜人、适合养病,回到?高皇帝曾经的王府暂住,本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若涉及安南都护府,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安南都护府的辖地,曾经属于一个?叫做青奚的西南小国,高皇帝起兵时得其鼎力相助,还令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