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把海吹纱画的狐狸对饮图顺回了自己的病房。
靠一双儿童毛绒手套换来了一卷双面胶, 狐狸将画贴在了病床对面的墙上。
海吹纱进门看见,很不好意思的说了句:“不至于,我画得不好。”
“挺好的。”
“真的不好,我不是自谦。”海吹纱说, “画画这种事, 停下一天就是退步, 我都停了五六年了, 不说别人,你让梅封来看,他都能看出我画的不行。”
“没关系呀,我喜欢。”夷光说, “只要喜欢,就是一卷卫生纸, 我也会挂起来。”
“……不觉得我浪费纸吗?你这么节俭。”
“它能让你浪费,值了。”夷光笑眯眯道。
他说出这种哄人的话, 让海吹纱深感意外:“雄性就没有不油嘴滑舌的。”
“我真诚的!”夷光追着她解释。
“你伤口还行?裂开的速度又慢了。”海吹纱卷起他的袖子仔细看了。
“嗯,愈合速度慢了, 所以裂开的速度也慢了。”狐狸揉了揉手腕,笑道, “是好事。”
“……你能看到别人的未来,那你自己的如何?”
“不行呢。”夷光说, “我就只有现在。未来和过去, 有关自己的, 什么都想不起。”
海吹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慢悠悠开口:“奇怪了, 每个跟你有关的, 都说不记得你了。”
夷光:“有吗?”
海吹纱深深看了他一眼。
夷光想起, 昨天那个血族叫出了他的名字。
夷光问海吹纱:“你等会儿是要给那个沈清夜输血吗?”
“对。”
夷光异常积极:“那我也去, 他认识我,一眼就看出我是昆仑八尾了……”
然而见到沈清夜,这家伙翻脸不认人。
“昆仑八尾是什么?我不知道啊。”沈清夜吐字不清道,“我今年三十都不到,成年后就一直居住在道观里,从没听说过昆仑八尾……”
夷光:“……”
海吹纱啪啪拍着沈清夜的手腕,找血族那特殊又纤细的血管。
“我来帮你。”沈清夜指甲暴涨,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流出,手握拳的瞬间,胳膊上凸起了纤细的血管。
而他自己如同划破了一张纸,丝毫没有流露出疼的感觉。
针插上,夷光才道:“不能喝吗?”
海吹纱道:“妖典里有说,血味会刺激他们的味觉,激起吸血欲。”
沈清夜抬起死水一潭的眼,静静望着海吹纱,牙痒,唾液分泌量都增加了。
他望了眼旁边的夷光,伸出手,抓住了海吹纱的表带。
“海医生。”他声音越发沙哑,“每个人的血味都不同,海医生的血,很好闻。”
海吹纱拿开手,淡定抬眉:“哦,所以?”
怎么这群非人类一个个的,都管不住嘴呢?
夷光的尾巴静止不动,看样子,如果沈清夜嘴里吐不出好话来,他必会抽一尾巴上去。
沈清夜道:“好闻的血,必定很好吃。这话我说,其实是赞美海医生……有魅力。”
“那我还要谢谢你?”海吹纱扔了条毛毯给他,转身就走。
沈清夜把自己裹起来,只剩个白脸露着,见海吹纱离开,他对夷光道:“不要在别人面前拆穿我的年龄。”
夷光问:“为什么?”
“因为我身份证上,是二十八岁,人类男性。”
“……所以,为什么?”
“听不懂吗?”沈清夜慢慢道,“我想结婚,作为人结婚。”
夷光:“不行的。”
“可以。”沈清夜目光飘远,似是还在追随着海吹纱,“这次,一定能行。”
夷光坐在他旁边,尾巴钻进他的毯子中,说道:“那我问你,你母亲活了多久?”
沈清夜的眼神这下变得旷远,好半晌,他慢悠悠道:“二十四岁就死了。”
“二郎山巫族,没记错的话,每一代都需要人来协助繁衍。”夷光说道,“川滇血族只会诞下男孩儿,等男孩儿成熟,到达发情期,就会到山下的城镇去物色人类女性,掳走生孩子。”
“不准确。”沈清夜摇头。
他慢慢讲述着自己的版本:“我们血族,一生动心的机会不多,动心必是真爱。与人类不同,我们的灵魂是外显状态,非常敏感,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时,我们就会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心动了,非她不娶……”
沈清夜低头才发现狐狸把尾巴放了进来,他把毛毯紧紧裹在身上,狐狸悻悻收回了尾巴。
“问题的关键在于。”沈清夜道,“和最爱的人度过的每一天,都会饥渴无比。所以,我们需要血……大量的血,为了不伤害至爱,就只能喝其他的,喝个饱,才能安稳过几天正常的日子。越爱,就越是饥渴。”
“对,就是这个!”夷光说道,“六百年前,因为二郎山附近少女失踪案多发,后查明是被血族吸干,于是,有道士奉旨大规模清剿过血巫族。”
沈清夜道:“是,我记得,那时我七岁,我父亲听到风声,带着我和我母亲逃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