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平可不知道他哥差点就带着侄子搬到状元府来了, 不过他们俩没搬过来, 有人搬过来了。
“爹,你的院子还留着呢,里面的摆设还是维持原样, 之前你也没在这住过几天,要是觉得哪不好直接改了就行。”方之平恭恭敬敬的道, 老爷子都带着行李和随从过来了,他能说什么,再者给他爹预留的这院子, 离他娘那边有一段距离呢,若是不想见面的话,也是可以避开的。
不过老爷子应该住不了多久,毕竟是侯府的当家人,住在这边儿名不正言不顺,而且日子久了对大哥的名声不好。
方道如带着人和东西搬到次子这边来, 纯粹是脑子发热,不想看见长子在她眼皮底下溜达, 惹人烦心。
“你忙你的去吧,我在你这儿哪会拘束,有什么事找你娘就成。”方道如摆手道,这大中午的, 也难为之平从官衙赶回来了。
午休时间就快过去了, 方之平也不敢磨蹭, 本来以为他爹突然搬过来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所以才趁着这点空闲时间回来,既然没事的话他当然不能误了上班的时辰。
方道如向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儿,从侯府出来带了整整三满车的行李,惯用的瓷器、喜欢的茶叶,甚至贴身盖的棉被都带过来了,等下人把这些东西一一安置好,中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刚好够方道如睡个午觉。
刚到的时候就已经跟宋氏打过招呼了,这会儿洗漱完又拎着礼物过去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哪怕这几年不怎么见面,但感情不是常人能比的。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一起用午膳了,气氛倒是并不尴尬,都快要五十岁的人了,老崔氏也已经作古了,宋氏也不在纠结于过往,倒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只不过看开了,对方道如的感觉更像是对一个老朋友,说不上亲近,但也并不生疏。
“这几年我都老了,夫人倒是没变。”方道如感慨道,都说女人老的比男人快,但是他两鬓都已经白了,宋氏却还一头的青丝,脸上的皱纹也比他要少。
“怎么可能没变,这两日眼角又多了一道皱纹,岁月不饶人呐。”就是再心情舒畅、再懂得保养,到了该老的时候还是要老,不过比起自己来,方道如的确老得厉害,按理来说不应该呀,对方心这么大,又上来不会委屈自己,一辈子都活得跟个孩子一样,怎么会老得这么厉害。
方道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手底下的松弛让他想起老祖宗来,想起老祖宗核桃壳一般沟壑纵深的脸,老了,真的老了。
“你一个人住在状元府,会不会太寂寞了点。”方道如颇感同身受的道,年轻的时候不觉得,最近几年才慢慢觉得孤独,哪怕周围也有下人,闲暇的时候也可以和老朋友一起去古玩街转转,但是天色也暗下来,那股孤独感就怎么也赶不走。
宋氏握筷子的手紧了紧,这家伙不会是想找借口在这儿长住吧,赶紧摆手道,“之平、靖嘉还有孩子们常来看我,基本上每天都不落,再说长公主府就在隔壁,抬脚就能过去,哪来的寂寞呀,你就不用担心了。”
可千万别觉得她寂寞了,就留下来陪她,真不需要。
方道如愣了一下,没想到宋氏反应这么强烈,撇嘴道,“我就是说说,不寂寞就不寂寞呗。”你过得好,你过得幸福,就他是个孤家寡人呗。
宋氏愣是从里面听出了一股子委屈劲儿,这人真是一辈子都活得跟个孩子一样,不过她可不想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毕竟方道如偶尔在这儿住上几个月没关系,但若是长住的话还是算了吧。
“吃菜吧,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方道如更委屈了,他还没说在这儿长住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堵上他的嘴,“之平以前还说呢,让我有时间就在这住一段儿,当爹的住儿子府里天经地义,我还就住这儿了,不搬回去了。”之平也是他儿子,他想在状元府住多久就能住多久!
宋氏冷笑了一声,“侯府和状元底你想住哪儿都成,反正儿子的名声你也不管,什么祖宗规矩也都用不着遵守,只要你高兴就行。”
方道如一噎,刚刚是气上头了,他再是不管不顾,也不可能真在次子这儿久住,那样的话,长子还怎么出去见人,次子的名声也会有瑕。
“吃饱了。”方道如把筷子一摔,带着人扬长而去。
宋氏嗤笑,该吃吃该喝喝,这孩子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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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来了,方之平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所以一从官衙回来,就带着靖嘉和孩子们都到状元府来了。
“爹没在这儿吗,那我过去喊他。”方之平把怀里的长安递给娘亲,奇怪,按理来说他们一进府,爹和娘就应该知道了,爹怎么这会儿还没过来。
“等着人去请呢,你赶紧过去吧,厨房那边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上菜。”宋氏一边抱着长安来回晃,一边道,只字不提两个人下午闹的不开心的事儿,反正以方道如的性子,他也不会提的。
方之平一听就知道这里边肯定有官司,不过娘既然不打算说,他也就不打算问了,长辈之间的事儿,少插手为妙。
方道如的确在儿子、儿媳一进府的时候就得到了消息,踌躇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