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命我去照顾五皇子, 看来这一路咱们得分开了。”方之平苦笑道,照顾年幼的皇子, 想也知道肯定不会轻松的, 唯一庆幸的是, 五皇子只有七岁,离上朝参政还远的很, 这一路上不用担心会掺和到夺嫡里头去。
魏楚深表同情,宫里头的皇子都娇贵的很,照顾他们是相当累心的,更何况之平也不是一门心思往上爬的那种人,完全没有必要去揽这种差事。
“你小心着点儿, 皇家的孩子可跟咱们家的孩子不一样,谨慎为主,别把你宠孩子那一套放到他们身上。”魏楚好心提醒道, 他就没见过比之平更宠孩子的人, 在寻常人家肯定得小孩子喜欢, 但是皇子可不一定吃这一套, 既然无所求,那还是谨慎些为好, 起码不出差错。
“嗯, 放心吧, 我心里有数。”方之平淡定道, 毕竟人家是皇子, 他肯定不能当寻常的晚辈看待, 哪怕年龄小,也得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既然要照顾五皇子,方之平就不好在自家的马车里待着了,而是骑马跟在五皇子马车旁边,有什么事儿都能照应到。
不过这皇家的车队走得可是有够慢的,马儿都不能撒欢儿跑,再加上周围不是马匹,就是马车,扬起来的烟尘那叫一个多,没多久的功夫,衣服上、鞋子上甚至头发上、脸上就已经落满了灰尘,这滋味儿别提有多难受了。
要不是得在五皇子这边守着,方之平早就钻回马车里去了,看看书、喝喝茶,可比如今舒服惬意多了。
“驸马爷,殿下让您进去。”白脸鸭嗓的小太监弯腰笑道,他家殿下就是心好,这是可怜驸马爷在外边儿骑马难受了,若是换成六皇子,人家才不会管呢。
甭管五皇子是喊他进去干什么,但这会儿方之平绝对是松了一口气,这个速度骑马实在是太磨人了,不过脸上的汗液夹杂着灰尘,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肯定狼狈极了,实在不好立马就进去,得先给自己清理清理才行,不能灰头土脸的。
小太监看着驸马爷先是拿出一方白帕子,用水囊里的水将其浸湿,很是细致的擦了擦脸,然后又把白帕子洗干净,系在手腕上,这还不算完,又亲自拍打掉衣服上的灰尘,还跺了跺脚,这才算是收拾妥当,抬脚往马车上走去。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讲究又不讲究的人,身上每一个细节都收拾得一丝不苟,但偏偏是人家自己亲自动手,一点都没让下人伺候。
“臣参见殿下。”方之平拱手弯腰行礼,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对方年龄小,而让自己行礼的姿势打折扣。
“姑父快起来,本皇子在看论语,姑父曾高中状元,学识定然不俗,本皇子有几处不懂的地方想向你请教。”五皇子手里拿着书,板板正正的道。
“殿下您过奖了,‘请教’二字当不得,不过您有什么想问的,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方之平道。
状元虽然是读书人都想取得的功名,但每三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就有一个状元,这样慢慢累积起来,京城里头状元还真不是特别稀罕,而给皇子授课的夫子们,无一不是学富五车之人,才识和能力也都被读书人认可,不知道甩他几条街呢,有那样珠玉在前的夫子,他还真当不得‘请教’二字。
见方之平说话这么实诚,五皇子忍不住笑了笑,他当然不是为了请教问题才把这位给请上来的,外边大太阳晒着,又铺天盖地的满是灰尘,除了保护皇家安全的禁军首领以外,但凡有点儿身份的都去马车里歇着了,方之平虽然是奉父皇的命令照顾他,但毕竟是他嫡亲的姑父,还是堂堂兵部左侍郎,不好让他在外边儿遭这个罪。
不过瞧对方这精神奕奕的样子,就知道身体一定很好,半点疲惫都看不出来不说,关键是那个状态太轻松了,再看看人家那精瘦的身材,除了比禁军首领白点、骨架小点,其他的也不差什么了,肯定平时没少锻炼,若是父皇也能放下手里的公务,抽出点时间来锻炼锻炼身体就好了。
两人都没有刻意跟对方亲近,当然也没有刻意疏远,顺着五皇子的话聊了聊论语上的几处问题之后,便各自坐在一边,看书的看书,发呆的发呆,谁都没有想挑起话题的意思。
等到晚上扎营住宿的时候,两个人聊起的闲话都能用手指头数出来。
方之平的帐篷离五皇子不远,但守夜的事儿有侍卫和禁军在,自然用不到方之平,他也总算是有时间能歇歇了,白天在外边骑马的时候不舒服,但进了马车以后,也没舒服多少,毕竟皇子面前不能失仪,腰得要挺着,脖子得要直着,屁股还不能全坐到座位上,半天下来哪里还能舒坦。
本以为躺床上能立马就睡着,但身体的确是累,脑子里却总想着府里的妻子和孩子,他不在身边靖嘉会不会不适应,像他现在一样睡不着,长乐今日的功课不知道完成的怎么样,长安前几天有点拉稀,昨天的事情况有所好转,不知道今天怎么样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方之平真的觉得自己属于那种特别儿女情长的人,没多大的抱负,多大的志向,就适合和家人一起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今夜难眠的人不止方之平一个人,靖嘉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