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他醒着,还轻轻蹙了蹙眉,将身上的袍子迅速拉紧,这叫她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羞耻感,好像她故意闯进来要偷窥他一般。
苏婉云闯进来时的凌人气势登时短了半截,她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赶紧收拾好,我有话说!”
她扭身退了出去,捂住自己胸膛,想抑住那剧烈的心跳。
她这是怎么了?
脸上发热,心脏跳个不停,手脚都有些虚软,一闭眼,眼前全是他刚才更衣的模样。
外头跟上来的凝碧和杨嬷嬷对视一眼,顿住了步子。苏婉云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她心里好乱,激动得好像有一箩筐的话想对里头的那个人说,她该从何说起才好呢?
片刻,里头的冷书启收整好了,他缓步走出来,在炕前坐了,叫凝碧给苏婉云上茶。
他没注意到苏婉云的慌乱无措,用平静无波的声音道:“不知苏姑娘寻我何事。”
苏婉云被那称呼伤到了,她抬起悲戚的眼,眼底有点点泪意,“冷……我、我们……”成婚两年了,他还要喊她苏姑娘?生分若此,她那一肚子话,更加不知该从何说起。
“明天还有许多事要烦扰姑娘,若没紧要的吩咐,不若过两日闲时再说?”冷书启甚至不给她继续犹豫的机会,温和地下了逐客令,“凝碧,送苏姑娘。”
他就站起身来。苏婉云坐在那儿,心里猛地一沉。
她深吸一口气,假装看不见屋里立着的凝碧和杨嬷嬷,豁出了脸面,用最大的勇气喊住了冷书启。
“冷书启,我嫁了你了,你就这样晾着我?”
羞耻,不甘,难过,无数的负面情绪凝在心底紧紧堵着,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她涨红了脸,垂头立在那儿,她不敢去看冷书启,更不敢去看身后两个下人的表情。
她急速地说着话,生怕给人打断了,更怕自己的勇气用尽就再也没机会说。
“你生我的气,两年了,什么仇也淡了吧?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想到那簪子能伤你那么深?这两年我在你们家,看尽白眼,你们凭什么这样待我?不满意我,你们找皇上说理去啊!叫他收回成命,难道我愿意嫁你?愿意在你们家?”
听她说的都是些负气的话,杨嬷嬷当即就暗道不好。那冷四爷瞧来温和,可脾气也是顶执拗的,果然就听冷书启笑了下:“你寻我,就说这个?”
他嗤笑一声,提步掀了帘子,丢下一句:“凝碧,送客!”
凝碧上前来拦住要往里头冲的苏婉云,见劝她不住,只得把话说得重些:“四奶奶,您自重!”
苏婉云怔住了,杨嬷嬷上前把她往外扯,低声劝她:“奶奶,你别跟四爷硬碰硬,四爷今儿不想说,您改天,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跟四爷好好掰扯。再说,您哪能翻旧账?四爷还没跟您翻旧账呢,您怎么能自己往枪上撞?四爷想起那些事儿,心情岂会好?我的好姑娘,您别闹了,别骂了,仔细叫洛阳殿下听见,又要罚您跪祠堂……”
夜渐渐静下了。
转眼过了年节,苏婉云歇了与冷书启和好的心。她开始热衷于求佛拜神,人空虚久了,心里头总得有个寄托,杨嬷嬷由着她,洛阳也不好阻止人参禅礼佛的事儿。
苏婉云开始频繁地请比丘尼来家中说经。日子就在那浓重的檀香味中渐渐飞逝。
苏婉云年逾二十,她嫁进来四年了。
冷书启因生意上的事久在外地,她一个人,就在那些经文禅理上熬过了孤清的岁月。
渐渐府里开始有些风声。
四房那个影子般存在着的四奶奶,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儿,精神越发好起来。
府里头没人愿意与她来往,长宁旧日与她有些交情,可长宁也早就嫁出去了,她能接触到的人,不过就是那些来讲经的师太罢了。她却越发注重装扮,一个月要喊好几回裁缝上门做新衣。
凝碧觉得不大对,四爷不在家,四奶奶又不出门,不过见几个师太,又是参佛,做什么要隔几日就做些新衣裳?四爷虽然不短这点银钱给她用,可也要知道去处才是,凝碧开始暗中留心。
这一留心不打紧,凝碧发觉这件事严重到她一个小丫头根本不敢拿主意。
要跟四爷说吗?还是偷偷跟洛阳殿下告状?
凝碧很快否定了后一个想法,事关四爷声名颜面,她不能叫别人知道!
可四爷如今人在外地,她写信去,万一在路上给其他人拆开瞧见,四爷的声誉,不是一样受损?
凝碧辗转反侧,短短几日瘦了好多。她日夜注意着隔院的动静,暗暗将苏婉云的详细动向记在心里。她得忍耐着,不能打草惊蛇,要等四爷回来亲自处置。
四月初,冷书启回到京城,当晚,凝碧在屋前踱步,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将这件事对四爷的冲击和伤害降到最低。
冷书启自来是个心细的人,他在帘下看见外头徘徊的影子,内室传来他平淡的语声:“凝碧,你有什么难事,可与我直言。”
凝碧把心一横,掀帘走入跪了下去,眼泪涌了上来,带着哭腔道:“四爷,奶奶她、她对不起您!”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