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儿这个笔名,邢霜还曾疑惑过,她问女儿:“你住的院子,不是叫紫菱洲,我原以为你会叫紫菱或是菱洲。怎会想到这么个名字出来,又有何意?”
迎春笑着解释给母亲听:“无论紫菱还是菱洲,都过于女儿家了一些,当做译名倒稍显气势不足,未免让人小瞧。
“而我本东方人,又去往西方求学,以东来客自居,才最是恰当。且这样的译名男女莫辨,便是日日被人提起,也想不出是我一个女流之辈所出。
“虽我可学历代才女之风,大大方方亮出自个的讳号,但父亲当朝为官,母亲又要承受多方的压力,倒不如掩人耳目一些,还可省去不少麻烦。”
邢霜对女儿这般的贴心,实在很是感动,就连王熙凤事后听说这事儿,都忍不住夸迎春,说她:“万事皆细,人情道理没有不通达的。”
于是接下来,邢霜便真用东来客这个译名,重新去订制排版封面,又正式印刷出版了一批书来。
首一批书只印了一百本,皆放在广州的“寿元书局”里卖。
只是半个月过去了,这一百本书,只卖出去了两三本而已。
这一日贾瑨在家无事可做,闲逛到紫菱洲去,正遇上王熙凤再此安慰郁郁寡欢的迎春,他一问这才得知,姐姐的译书销量不佳,正犯愁着。
贾瑨听了这事儿,反倒发笑起来。迎春看着弟弟,也不好意思恼他,只愤愤道:“白疼你了。”
贾瑨听了,越发笑的大声了,笑完了又道:“姐姐说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只笑姐姐不懂这生意的道理,还在妄自菲薄,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
迎春怔了怔道:“这又干生意什么事儿,书若写得好,自有人要买来看,不好看就没人买。”
贾瑨摇了摇头反问她:“那敢问姐姐,若是今儿我给你个没见过的果子,对你说这是人间美味,让你吃,你是吃还是不吃?”
迎春想了想道:“既然是你给的,自然要尝一尝。”
贾瑨又问:“那若是你在路边见到这样的果子,商家夸得天花乱坠,说这果子味美无比,你会毫不犹豫就买吗?”
“这……”迎春一时没了言语。
王熙凤适时笑道:“我方才不也是这么说的,偏说的没弟弟这般浅显,倒是弟弟这么一说,就是个孩子也听懂了。
“凡事个称得上货物的东西,都得有个推广的过程。不是商家推荐什么,民众就一拥而上哄抢一空的。
“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也得费劲了勇气才敢下口?再说母亲先前送了这么多本书出去,这会儿也得容人家有个的时间,把那送出去的样书读完了,才知道这书好不好不是?
“你只管安心等着,待那些样书被人传诵开了,自然会有人要去买的。”
迎春被嫂子和弟弟轮番劝说,倒是冷静了不少。
接着贾瑨又问迎春:“姐姐难道翻译伊始就是为了卖书赚钱?”
迎春正色道:“自然不是,我想着这西方也有许多良著,只是不为我们东方所知。这些书里,转达的内容,才是我想让众人知道的东西。我只是想让东方人,也多了解了解西方的文化,倒不是为了赚这个钱。”
贾瑨听完,笑着看向迎春,再不说话了。
迎春看着弟弟的表情,心里渐渐明白过来,不禁臊红了脸。
“亏我年纪大你许多,竟还不如你想的明白。”迎春悟道:“我初心并不沾功利,如今倒功利上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王熙凤眨巴眨巴眼睛,笑了起来:“得了得了,你们这姊弟情深的,皆有默契,偏我这个粗人是听不懂的,我也不掺和了,明儿又要出一单大货,我自忙我的去了。”
说罢,王熙凤起身告辞,又问贾瑨:“你走不走?”
贾瑨点醒了姐姐,自然也是要走的。迎春也不留他们,待他们一走,便回到书房里,选中下一本自己想译的书,开始重头。
出了紫菱洲,王熙凤笑着对贾瑨道:“你怕不是自个来的,定是太太叫来的罢?”
贾瑨笑了一笑,没有称是,也没有反驳。
王熙凤见他不答,也不追问,只又道:“你回去同太太说一声,我这里有两单要往京城那边送,想借花献佛,拿大妹妹的译书做个人情,求她给我几本,让我捎带些过去。”
贾瑨这才开口道:“嫂子分明是想帮大姐姐呢,这才真真是菩萨心肠。只是嫂子这么做,就有点操之过急了。母亲那边送人的书,真的差不多快有结果了,嫂子也别急,只管等着就是。”
是的,急什么呢?这边往京城一去来回就是半年之久,就算有好消息,也要半年后再说。
而此时在京城里,已有人为了这本书,沉迷的如痴如醉了。
这充当其冲的,便是在贾家借住的邢岫烟和常来贾家玩耍的史湘云两个了。
这一日史湘云被贾母接来贾府玩耍,去找邢岫烟时,见邢岫烟沉迷手中书籍,一时缠着邢岫烟不放。
邢岫烟磨不过她,抬头对她丫鬟道:“你去二太太那里,要一本一样的来,给她也看看,省的她又来缠我。”
史湘云起初还不当回事,待那书真的要来了,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