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西厢原来住的是姑娘们,邢霜将这里另设了茶水房,不与清远居的同用。是以这会儿,就算燕儿在里头发呆,也没丫鬟在近前,更不怕人会找宝钗告状。
燕儿托着下巴,看着炉火想到,怎么什么都变了,就连宝姑娘也变了?
当初,她一睁眼,发现自己重活了一遭,着实吓了一跳。可当她被买回林家,再次看到姑娘时,她心里猛地一颤,这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姑娘。
那一回她被哄骗过去,扶了宝姑娘出嫁,她至死都还在纠结愧疚,每每梦魇,都是那番情形。
是以再看到姑娘时,她知道她改过自新的机会来了。她再不能像以前一般,那么愚蠢好骗,随随便便就把自家姑娘抛在脑后,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了。
她甚至发誓,这一世她定要护着姑娘,直到姑娘顺心如意嫁给宝二爷为止。
可惜,一切都偏离了她的想象,她再怎么沉寂如水,她再怎么蓄势待发,也被贾府的一步步变化,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当她看到袭人的那一刻起,听到袭人叫这家的大太太为太太时,她就懵了。她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宝二爷身边的大丫鬟,会成了贾府最不受用的大太太的丫鬟。
还没等她明白过来,她就被人拐了。
她本以为,这一世再无机会见到姑娘了,谁知又阴差阳错的被薛家买了去。
当她得知买她的是薛蟠,她是又喜又怕。
喜的是薛家始终要去贾家,她还有机会见到姑娘。怕的是薛蟠这辣手摧花早就人尽皆知,那一世的香菱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然而她又奇怪,香菱去了哪里,她顶了香菱的位置,是不是香菱就被卖给别人了?
只是她还来不及多想这些,薛蟠就想收她入房。吓得她连哭带绝食的,终于如愿以偿到了宝姑娘的身边。
好容易进了京,她又惊讶的发现,一切更加的不对头了。贾府居然是大将军府,而不是荣国府。当家的居然是大太太,而不是二太太。
更加震惊是,当她看到香菱平安无事,甚至没有被拐,反而成了大太太的干女儿,甚至许配给了贾家的三爷贾琮,她更是恍惚了好几日不能平静。
这都是怎么回事,难道贾家也有人重活一回,所以改变了一切?
可她还没来得及打听清楚,宝姑娘就带着她家去,待选去了。这又与她记忆中的不同,所以她拿了薛家的事情,作为交换,跟彩云互换了情报。
当从彩云口中打听出贾家每个人都走上了不同的轨道,她彻底的糊涂了。
若是只有一两个人不同了,那还好分辨些。
可这所有人的命运都不同了,又怎么看出谁是那个重活一回的人呢?
所以这回,宝姑娘再住进贾府,当紫鹃来薛家叫她和彩云回来伺候时,她发誓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而如今,她似乎已经找出来了。
这大太太,与以前太不一样了,竟有这般的势力和手段,能让宝姑娘都向她低头。
她几乎是听到冷凝香的第一时间,就肯定大太太就是这所有事情的主导了,可她如今犯愁,大太太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燕儿杵着下巴想,若大太太心中藏奸,为何对自家姑娘那么好,处处宠爱体贴。可若真的对自家姑娘好,为何又不让姑娘与宝二爷相见?
宝二爷也奇怪,竟搬出去住了,没有住在仙鹤堂里。这样一来,他哪里还有机会,见到自家姑娘的好。
燕儿轻轻叹了口气,抓起一旁的碳杵,在炉子里捅了捅,又发起呆来。
连自家姑娘那么聪明的人,到最后都被宝姑娘和薛姨太太给骗了,上了这两人的当,这府里的人则更是了。
她起初还想着,这回跟着宝姑娘来了,她定要暗中揭穿这宝姑娘的真面目。是以才来时,还故意拿着架子背地里说了自家姑娘的坏话,还特地显摆了薛家的有钱。
可这些个大丫鬟,该出来教训自己的才是,怎么会没有动静。而宝姑娘更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居然带着自己回了薛家。
不过好在,自己那一闹,几个姑娘还真的不待见宝姑娘了,自己好歹也算是帮了姑娘一把。
想到这里,火上的炉子也正好咕咕作响起来,燕儿忙起身把壶拎了下来,换了个壶坐上,接着把壶里的水倒进茶壶里,又去一旁的水缸,把这空出来的壶装满。
她现在,是彻底没心思回去伺候宝姑娘了。一想到这回宝姑娘不能住在抱厦,自己连看望姑娘的机会都没了,她心里就十分的不痛快。
燕儿这头正郁卒着,彩云打外头进来道:“到处找不见你,这活儿你交给底下的丫头做就好,怎地又亲自来看着?”
燕儿撇了撇嘴,挤了个笑容出来道:“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左不过烧点水罢了,谁做不是做?”
她才不会说,以前伺候姑娘时,她最常做的事就是守着炉子。那会儿姑娘体弱多病的,三不五时就得吃药。
如今姑娘的身子好似也好了不少,就是那会儿才进府时,也没怎么见着她吃药了。
彩云见她心不在焉的,拉着她的胳膊道:“你别忙了,才送进来几匹缎子,说是要赶件衣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