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眼瞅着又到了过年。往年这时候邢老太太都一个人在家,只初一的时候女儿女婿会来拜年,可今年邢老太太就过的热闹了。
三十晚上贾家的女眷在老太太的带领下祭了祖回到仙鹤堂,邢老太太已坐在里头嗑瓜子跟小丫鬟聊天了。
贾母笑着过去,叫了声:“老妹妹,今儿咱们也喝两盅。”
邢老太太闻言,瓜子一丢,笑道:“妙极了,我也正想着这个呢。我自金陵带了好酒来,你可要尝尝。”
贾母眼睛一亮,忙问:“可是栖仙?”
邢老太太大笑:“你可真真是个明白人!”
邢霜并不知道这栖仙是什么,但听这两人说话,心道必定是金陵的名酒。就听身旁的王氏笑道:“我也知道这栖仙,只是从未尝过。听说就是宫里要这酒,也得预定?”
贾母忙解释道:“可不是怎地?这酒是以初冬第一场雪代替井水,加以各种谷物果子酿造,听说要买这酒,需提前预定。到了初冬才能开始做,越放越醇,且越醇越醉人。只是不知,老妹妹这酒是多少年的?”
邢老太太眯着眼笑道:“不久,霜儿出嫁那年买下的,本想着给霜儿当嫁妆带来。但她这蠢货不识货,竟瞧不起一坛子酒。”
邢霜听了大臊,这邢氏不识货也赖到她头上来了,偏偏她还没法辩驳,上哪儿说理去?
王氏看了眼邢霜,拿帕子掩嘴笑道:“只怕嫂子不是不识货,而是怕路上磕了碰了反而可惜。”
邢霜忙笑道:“可不就是?”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各自落座,便有丫鬟鱼贯而入,送上食盘来。
每人跟前一个小几,几上摆着各色吃食点心,姑娘们喝的是果子露,太太和老太太们自然就是这栖仙酒了。
邢霜看着眼前这酒,说实话并不大想喝。
她宁可喝那发酵不完全且浑浊不清的米酒,也不想喝这用雪做的酒。古人是不知道,这雪有多脏,她却是知道的。
眼瞅着这酒倒是清澈见底,可她这手就是抬不起来去拿杯子。抬头一看王氏和贾母邢老娘都举杯了,邢霜记得老娘的教训,还是硬着头皮把杯子举了起来。
管他的呢,不干不净喝了没病!
邢霜心里嘀咕着,说了祝词,一扬而尽。谁知这酒入口极为甘醇可口,竟一丝也没有涩味。而入喉之后又是一股暖流,直顺喉管进入腹中,喝下去整个身子都舒服了起来。
邢霜一时也欢喜起来,心想这酒还真的好喝,便也不管那脏不脏了,连着跟王氏碰杯喝了好几杯下去。
可这酒也是如贾母说的那样,时间越长,就越醉人。邢霜几杯下去,立刻就头昏了起来,再看贾母和邢老娘,也各个开始说胡话了。
邢霜一看不行,赶紧叫姑娘们回院子里去,各玩各的。迎春惋惜道:“可这才刚吃上,女儿还不曾吃饱呢。”
李纨挺着大肚子笑道:“你还要吃些什么,我叫人把食盒收了给你送去可好?”
迎春不敢劳烦她,忙站起来道:“嫂子不忙,我自叫人收拾就好。”
说着,她转头去嘱咐司琪等人收拾食盒,又过来给祖母和外祖母告退。其他姑娘也纷纷跟着过来告退,跟着姐姐回了院子。
一回到院里,探春就贼兮兮的让人锁门,又叫来侍书道:“昨儿让你买的东西,你可买了?”
侍书笑道:“买是买了,可姑娘当真要喝酒?被太太知道了,看太太怎么罚你。”
黛玉一听,也笑了起来:“我当她古灵精怪要做什么,原来是又要作死了?你自喝你的,可别拉上我,当心我给舅妈告状。”
探春也不怕她,拉着迎春道:“姐姐就不想尝尝?”
迎春这吃货一听尝尝,也不管是酒是水了,立刻心动。一脸为难的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黛玉和惜春。
惜春捂着嘴笑道:“快罢了,这个也着了魔了,林姐姐让她俩喝去,咱们只喝果子露就好。”
一会儿,丫鬟们摆好了桌子,就在迎春那儿的花厅,大伙儿也不分座了,只在一张大圆桌上围着一起入了席。
不一会儿侍书拿了个小坛子进来,探春见状还道:“不妥不妥,怎地只有这一点?”
侍书无奈道:“真真是奴婢的天魔星,好姑娘,就是这一坛,也是奴婢求爷爷告奶奶的买来的,您要喝就喝,不喝奴婢拿去给门房的张大娘了。”
迎春早馋的受不了了,拉住侍书的手不让她走,又让司琪拿杯子来给她倒酒。
黛玉和惜春就是不从,只笑着看那两人一口一句,“好姐姐我们不醉不归”“好妹妹我们一醉方休”的喝了。
黛惜两人笑的不行,自己拿着果子露跟着也喝了一口,就看那两人在那划起拳来。
探春是喝过酒的,自然知道这酒的滋味,可这身子毕竟是第一次喝酒,一杯下肚脸就红了。迎春也好不到哪儿去,头昏昏的被妹妹拉着划拳,已有点东倒西歪了。
黛玉和惜春吃了会儿东西,抬头一看这两人跟螃蟹似的都要横着走了,赶紧对丫鬟们道:“快把桌子收了,捡两样爱吃的送到炕桌上去,咱们炕上去坐。”
坐在炕上总比坐在花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