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这头听着姑娘们议论邢老太太,自个心里也在琢磨着。这邢老太太看着我行我素的,可心里却是门清。
光看她今日一日的行事就能知道,这邢老太太其实对贾府有些什么人都一清二楚,不过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主儿。
去贾母那时,邢老太太话并不多,不过贾母说些什么,她应什么。可到了邢霜跟前,她这话就多了起来,又多讲的是家里的情形。
到了孩子们的跟前,她又成了慈爱可亲的外祖母,甚至每个孩子的礼物都备下了,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而对瑨儿,她甚至知道这小子喜欢银锭子的毛病,还多塞了一锭银子过去。
可见邢老太太在家做的功课多的去了,只是闷声不响的,不显摆罢了。
加上这普通老太太,哪有懂棋的?她却深通此道,甚至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棋局。可见她年轻时,也是受过极好的教育的。
邢霜隐约觉着,自家这个便宜老娘,年轻时只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就不知为何,不显不露,甚至还过的这般落魄。
她究竟是什么来头?难不成邢氏也不知道?邢霜估摸着,若是能探听出来,说不定这邢家能攀上贾家的原因,就呼之欲出了。
到了晚饭前后,贾亮回了家来,邢霜边给他更衣,边把邢老太太的事儿跟他说了,他听完后笑道:“这还不简单?你不好问,我来问便是,只是你不得在跟前,免得露馅。”
邢霜皱眉道:“她老人家过的低调,怕就是不肯说的。若你问的急了,当心她恼了。”
贾亮大笑,一脸得意道:“别的不夸,可我这女婿却是极讨她欢喜的。请她老人家来,也是我一封信的事儿,若她看不上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下来了。”
邢霜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这贾赦的名声原来多臭啊,若是原来的贾赦,只怕邢老太太是打死不肯上门的,也难怪书里一直没提过邢氏的娘家了。
“那你好生问她,切勿着急,一日问不出来,就慢慢来,反正她还要小住一段时日,早着呢。”
贾亮应了,当晚一家人在仙鹤堂齐聚,吃了晚饭,上了茶来时,就听贾亮道:“看外母身子健朗,想必年轻时也是风风火火的铁娘子一个,就不知外母年轻时是做什么的?”
邢老太太听了这话并未直接回答,反倒看了贾母一眼。贾母看了看邢老太太,还有些莫名其妙,结果就听邢老太太道:“你问问她吧。”
贾母更糊涂了,怎么就问自个了?自个能知道什么?
邢老太太见贾母一脸无辜的样子,笑道:“老妹妹贵人多忘事,就不记得太后身边的寒香了?”
贾母猛然一怔,眯着眼看了邢老太太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叫了起来:“竟是你?!”
邢老太太微微一笑:“我还当老姐姐白日就认出来了,没想到竟这会儿才发现。”
贾母闻言,摇头叹道:“我们都老喽!”
邢老太太笑道:“是都老了,那会儿你在先皇身边,我在太后身边,这般常见的关系,也到见面不识的地步了。”
邢霜坐在那儿,嘴张的老大,手里的茶碗都快端不住了。一旁的探春见了,忙替自己母亲扶了碗,又凑到母亲耳边小声道:“母亲,连您都不知道?”
邢霜茫然的摇了摇头,扭头看了看女儿,满眼震惊!
这!她怎么料得到!
只是一个是先皇身边的人,一个是太后身边的人,又怎么出宫之后差距如此之大?
邢老太太看来是真的从来没跟家里人透露过她年轻时的事,这会儿看到女儿震惊,也不奇怪。笑着看了女儿两眼,又扭过头去,正经跟贾母叙起旧来。
听着两位老太太,一口一个名字,又谁谁谁是伺候先皇的,谁谁谁如今又怎样了,邢霜这下才真的消化了这个信息。
感情她老娘也不是便宜货!
可可可,这差的也太多了,她老娘也太无欲无求了吧?
正好,贾母问出了邢霜的心里话:“老妹妹,怎地你出了宫就没了音信,这些年咱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儿。”
邢老太太笑道:“我跟你们又如何比?我不过是个宫女出身,虽做了教养麽麽,可也只是先太皇太后抬举我。
“主子恩宠我也不多求,这福太大了,我还怕受不起呢。放出去了,也没什么地位身份能给我飞黄腾达。不过嫁个老实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罢了。”
邢霜听了,心里的小人泪流满面。感情她老娘还真的云淡风轻,闲云野鹤啊。
贾母叹道:“那一批里头,如今剩下的,也就三个人了。李姐姐远嫁山东,如今想见一面也难了。倒是此生能再见你一面,我死也甘愿了。”
邢老太太笑道:“可别,我还嫌活的不够呢。”
贾母大笑起来,指着邢老太太道:“还同以前一般模样,直言直语的,叫人哭笑不得。”
邢霜在一旁听得嘴角都抽了,感情她这老娘,性子还跟她有点相似啊。
几个姑娘都听得入了迷了,全看着祖母和外祖母,聚精会神的听宫里的八卦。倒是邢霜无心在听,趁着人不注意走出了上房,站在游廊发起呆来。
许久后,也不知谁走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