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见母亲应允了,不由来了精神,坐直了问道:“舅舅虽以前吃酒,可我自打出生就没见过舅舅,母亲又如何得知舅舅如今改了没有?”
邢霜怔了怔,笑道:“你这是替他说情了?”
探春忙道:“不敢,只是女儿觉得长这么大了,也没见过舅舅,倒是不知自家亲戚究竟是什么样的。”
邢霜笑了笑,对袭人道:“你听见没?她倒是老成,你去叫林墨家的进来,我有事要吩咐她。”
林墨家的便是邢霜最早的丫鬟米兰,她自两年前去给育才帮了一段时间的忙后,就不方便再叫她进来了。但如今这事儿,须得有个知根知底又能往外跑的人来做,邢霜便想到了她。
一时等到下午,林墨家的才进了府,她上来给邢霜行了礼,又看向几个姑娘,感慨道:“奴婢也两年没进来了,没想到姑娘们都这么大了。”
迎春探春其实都记得她,只是探春那会儿年纪小,还抱在手里,不便认她,只是笑问这是哪位。
邢霜心道这探春倒是谨慎,并没有露出马脚,便跟探春介绍了一下米兰,又道:“她先前帮周庆家的在育才教规矩,有些日子没让她进来了。”
探春歪了歪脑袋,想了一会儿:“周庆家的?是庆嫂子?”
袭人在旁笑道:“可不是她,她俩原都是太太身边的一等丫鬟。”
林墨家的扭头看了看袭人,笑道:“你如今倒比我们还中用些,听闻你记得一手好账,我这儿还有个忙要你帮,待得了闲得讨太太个准儿,让你去我那儿一趟。”
邢霜问她:“是什么事儿?”
林墨家的忙道:“今年我家也要买个宅子,只是不知家底如何该买什么样的,又怕不知行情被人骗了,想请袭人妹妹过去替我们盘算盘算。这一家子的账目,没有太太的记账法子,可一时半会儿算不清楚。”
邢霜笑道:“我记得你家还有个娇客,听闻她聪慧过人,何不让她来算?”
林墨家的一怔,突然吃吃笑了起来:“太太居然惦记着她?她才多大,如今不过五岁呢。不过太太这么一说,倒也真是巧了。前儿我婆婆还道,这送她去哪儿都不如送到太太这儿来,能跟着太太才是她的福气。”
袭人好奇的问:“既这般好,林管家又舍得送她进来?”
林墨家的忙道:“再好,那也是家生子,本就该伺候主子的,如何舍不得?且奴婢看着,她倒也是个干干净净儿的人,送去哪里都不如送来太太这里好些。”
邢霜正是因为知道小红是个极好的丫头,这才会开口问小红的事儿,这会儿米兰说林之孝夫妇想把小红送到她这里,她更是求之不得。
“若是想进来也不是不行,只是咱们用人你也知道,皆是要去育才拿了证才能上任的。你回去同林之孝说,若是真有心送来我这儿,便让他先送到育才去。待考过了,你再进来跟我吱声,我直接点她就是。”
林墨家的又郑重的谢了太太,又跟太太叙了会儿旧,两人这才谈起正事儿来。
“我那两个妹妹,自出了嫁就再没见过。如今她俩也已为人妇,我又不知过的好不好。六月是琏儿大婚,你去替我送个信儿,务必请她们来做客观礼。”
林墨家的听了忙应了下来,又道:“还请太太准备下书信,奴婢也好一路带去。”
邢霜看了看迎春,对她道:“你如今字练的不错,你来替我写吧。”
迎春忙站了起来,去里屋书桌上研得了磨,这才由袭人将邢霜请了进去。
邢霜这头将信送走后,对两个女儿道:“平日里没怎么跟你舅舅姨妈来往,倒是我的疏忽,只是你们姨妈腼腆,舅舅们又都离着远,这才没有走动。”
探春笑道:“我只好奇,姨妈舅舅们是个什么样儿的,想来母亲这般好,定也不差。”
邢霜看着她,微微一笑,笑中似有深意。可待探春再看过去,那笑容又与以往一般,并无不同。
晚上贾亮回来,听说邢霜要把娘家妹妹都接来看贾琏大婚,恍然大悟道:“你娘家人,除了邢忠,其余人都没正经见过面。”
邢霜点头道:“可不是,若不是今日探春问起,我几年没见过邢德全,怎么知道他还吃酒赌博,我都差点忘了。其实我倒不是很想见那两个妹妹,要知道最了解邢氏的人,就是她们两个。可如今为了在探春面前不露马脚,我才不得不请她们来做客。”
贾亮笑道:“这也不打紧,你莫忘了你嫁来豪门,自然会有所变化。她们若觉得你与以往不同了,你便说这豪门最是锻炼人的地方。”
邢霜闻言也笑了起来:“她们倒好对付,这个不必担心。不过探春也没说错,我没见过邢德全,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了。对他的印象,全是依着书里来的。如今你又把他往兵营塞了这些年,想来他早与以往不同了。”
贾亮问她:“那你是想招他回来,亲自见见?”
邢霜想了想道:“这也不忙,如今大弟只说要替他张罗亲事,你便差人打听打听,他在军中品行如何。若是真的改好了,我再让钟秀替他张罗就是。”
邢霜是没法替邢德全张罗亲事的,因为她是姑娘家,出了嫁就是别人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