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忙乎了大半天,该安排的事都安排下去了,袁氏这一死,倒是有条不紊的开始办起了后事。
贾敬自然是悲恸的无法理事,邢霜又懂得不多,王氏那头忙着西府的差事无法两边跑,贾敏身子又弱,最后这丧事便交到了贾母手里,由她全权打点。
贾母经验多,自然一切不慌不忙,对外让贾敬四处发讣告,又上表朝廷,告假守灵。
对内一律白布白绸拿出备用,全府上下着丧服,不可高声说话,不可嬉笑,不可饮酒作乐。
因贾敬此时还未出家,贾珍无官职亦无爵位,倒省了上报丁忧一环,只命他与尤氏着孝服,带着贾蓉跪在棺前守孝。
西府这边虽不挂白布白绸,却也各个身着丧服,无不尊敬。有大太太下令,西府也以那边同样,全府默哀,不许欢娱。
这会儿子正是盛夏,尸首也不可多放,便只停灵三日,供亲朋好友奔丧。倒是便宜了贾珍尤氏那对夫妻,没让他们多跪几日。
三日之后,大敛入棺。因东府只得贾珍一个儿子,便由他摔盆,贾珠执幡,一路浩浩荡荡,将袁氏葬在了祖坟内。
接着七日之后,又去烧七,这才算完。
此后便是守孝之日,按着规矩,东府应守孝二十七月,因母亲哺乳也需二十七月,这是惯例。只是西府这头就不必这么长久,出了白日,便可换了丧服,不必守孝。
这一日邢霜正在秋爽斋,同贾敏闲聊家长里短,就听得外头丫鬟道:“大太太姑太太,东府的大奶奶求见。”
邢霜眉头便是一皱,贾敏问窗外:“她来做什么?这守孝的期间,不可外出,不可访亲探友,难不成她不知道这规矩了?”
邢霜冷笑一声,压低声音对贾敏道:“想必是来求咱们谁的帮手来了,不信你等着瞧。”
贾敏疑惑,不明白嫂子这话什么意思,仍让人把尤氏唤了进来。
尤氏进来之后,怯生生上来行了礼,邢霜翻了个白眼,拿起茶碗不声不响,就是不理她。
贾敏看了看两人,不忍尤氏尴尬,便叫她起身,又问她:“你不在家守孝,跑来这里作甚?”
尤氏忙道:“姑太太教训的是,只是如今家中一团乱,我才接手又什么都不懂。大爷让我来婶娘这儿学着点儿,因是自家人,倒也不算走了亲戚。”
邢霜看着她,冷笑了半天,就是不说话。
尤氏心里直打鼓,试探着问道:“我知道婶娘平日忙的很,我本不好打扰。可老爷也说……”
邢霜将茶碗放在桌子上,轻微的咔嚓一声,打断了尤氏的话。
“大哥哥一句话,我就得给他带孩子?”邢霜冷笑道:“难道我没有孩子不成?”
尤氏一怔,眼眶立刻湿了,她双目含泪,带着鼻音哀求道:“婶娘就是不看在老爷的面上,也求您看在死去的太太面上。往日是我不好,可太太如今走了,婶娘就忍心看着我们东府没落了吗?”
邢霜架子也摆够了,坐正了身子,指着尤氏的鼻子骂道:“你少跟我在这儿说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当日你婆婆生产,你连她的死活都不顾及了,你还想借她的脸面?呸!”
尤氏立马就哭了起来,贾敏最是见不得人哭的,慌得看看邢霜又看看尤氏,两边为难,不知该帮谁好。
邢霜怕贾敏误会,拉着她的手把那日袁氏生产,贾珍尤氏两口子在院子打老婆哭丧的事一说,贾敏听了也板起了脸。
“别的不说,若你真想跟你婶娘学,管家这事儿你还早了一百年。”贾敏看向尤氏,虽不想骂她,可也忍不住语重心长道:“即使今儿她教了你了东西,又有何用?你这性子改不过来,日后珍哥儿要胡闹,你不制止只一味顺从,这家迟早也是要败的。
“我说这话,嫂子可别不高兴。”贾敏突然回头对邢霜先道了句歉,转头又对尤氏道:“你只叫你婶娘教你,可你婶娘进府时又谁来教她?她才来时,你叔叔什么样儿,你没听说过?
“你如今只会委屈顺从,别的不说,哪里还有一丝主母威严。你婶娘能有今日,是她自个坐得直行得正,腰杆子够硬底气够足,这才拿得下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心。
“但你瞧瞧你自个?见了面三句说不到,劝不动人便先哭了起来。虽让人同情,可未免也让人看低了几分。一时半会儿也就罢了,哭多了谁见了都烦。”
邢霜听贾敏说了半天,突然开口道:“我最见不得你这种柔柔弱弱扮委屈的,你又不是真委屈,我都打听过了,你与珍哥儿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但凡他说你两句,你便先哭起来。莫说珍哥儿,就是我见多了你这样的,也恨不得两耳光过去。”
贾敏听了,摇头道:“你这可是作死,怪不得别人。我只当珍哥儿当真荒唐,原是你的不是。”
尤氏被一针见血,戳的满心窟窿眼,一时羞愧难当,哭得更甚了。
邢霜当真有些不耐烦了,一拍桌子道:“是我俩说的话你听不懂,还是你聋了听不见?才说了最讨厌你哭哭啼啼的,你便又哭上了。”
尤氏吓了一跳,忙停了下来,可哭了这么久,一时又有点收不住,还一直打着气嗝。
邢霜被她烦的不行,又怕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