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可不懂邢霜这会儿突然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她与老太太和大房的矛盾已经很明显了,就差没明面上说出来了。这邢氏的性子,可不像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
之前她还因为几件小事,彻底断了跟二房的往来,如今越发的巴结自己,她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王氏心里越来越提防之下,邢霜叹了口气道:“罢了,说什么都没用。你只怕是不信,可我是真心希望你改改。也是忠言逆耳,待往后你便明白了。”
王氏只是当她说笑,不过这邢氏对自己的态度已然谦和恭顺起来,她也不想再闹得那么僵。便只笑着道:“嫂子的教诲,我记着就是。”
邢霜也不硬劝,要知道有些事情是过犹不及,于是日后再不提这话。
谁知这事儿也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贾母的耳朵里,贾母听完这番劝说,心中越发的对谁来当家作主这事儿,更加的动摇了。
若说身份,邢氏是绝对不够的。对外也只是个一品夫人,娘家一点背景都没有。
而王家的背景足够强大,王家女却不如这邢氏。无论从秉性还是态度上,这邢氏都比王家女好了太多。无论她是装的也好,是真的也好,能装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老大家的说了那么多,归根结底还不是一句家和万事兴?
贾母觉得自己老了,如今也不求什么,加之老大先前警告她的那些,让她警醒了过来,贾家若是再盛下去,天家可看不下去了。
自搬来这将军府,她也想通了许多,再加上现在这里不是国公府,而是将军府了,所以这管家的权利,是不可能再交到二房手中了。
好在老大已经明言会将爵位传给二房,那如今谁当家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何况换了亲儿子,也未必能将家里的产业打理的这么妥当。
贾母叹了口气,觉得这政儿还是该好好跟老大学学。论读书,老大当年也不差。且还是那位的伴读,才学自然是有的。可后头自打袭了爵,老大越发的混沌了,倒是让人忘了他当年的风采。
如今看来,也还好国公为政儿寻了个差事,也不至于让他一事无成。虽当时有意让政儿科考,可万一考不上,那真是连条后路都没了。
现如今这样挺好,虽名望不如从前了,可家底却更丰厚了,日子也明显过得比以前更轻松些。老大家的别看是个小门户里头出来的,可在孝顺方面,却比其他人更体贴入微了些。
贾母心中受用,只觉得如今这样挺好,一时也打消了在制衡两房的念头。
第二日便是宴客的日子,王氏起了个大早,主动到清远居和邢霜一道忙乎。邢霜也不客气,有那回庶务的婆子都交给王氏打点,自己跑没影了。
王氏这一头忙的脱不开身,眼瞅着就快午时了,也没见着她嫂子,心里不由得埋怨起来,好在清远居的丫鬟们一直温声软语的宽慰着服侍着,这才让她安心下来打理庶务。
待到午时前一刻,邢霜才打外头回来,额头上一层汗,看得王氏一头雾水。
“嫂子这是做什么去了?”
邢霜抽着空喝了口水,这头回王氏道:“怕下人不知道规矩,特地去吩咐布置了一番。”
王氏只道奇怪,这宴客自来都有规矩约束,何必再去多此一举。可又怕说出来让邢氏难堪,便只道:“嫂子辛苦了。”
邢氏摇了摇头说:“我不辛苦,倒是你辛苦了一早上,如今也快到时辰了,你先回房换了正服来,咱们一道去迎客。老太太那头已经备好了的,就等咱们了。”
王氏一听,赶紧先回直节堂去换衫,接着又往仙鹤堂赶,走至清远居外头,就见邢霜居然站在道上一直等着她。
王氏微微一怔,略有些感动。要知道以前自己和嫂子关系不好时,两人便是远远的见着了,也只当看不到。
如今她却专程等着自己,一道过去。既不显得她比自己更殷勤,也表足了她的善意。
王氏心下一软,笑着过去与嫂子汇合,两人一道往仙鹤堂去了。
贾母见两个儿媳一道进来,心里还道纳闷,听闻是王氏一早就在邢霜那儿忙乎,而邢霜也一道等着她过来,贾母心中虽有些膈应,却也接受了下来。
没谁真的希望自己家鸡飞狗跳的,以前要制约,不过是怕亲儿子吃了亏。可如今老大一家的态度明了,老二媳妇也没那么盛气凌人了,两房能和睦相处,倒是好的。
想到这里,贾母也多少收敛了些往日的态度,笑着问两人:“可都妥当了?”
两个儿媳齐齐应道:“都妥当了。”
贾母这才笑着跟儿媳聊着家常,等着客人们的到来。
很快,客人们纷纷到达。
第一个到的,便是与贾赦关系极好的威远将军马尚,他乃治国公马魁之子,如今袭爵乃三品爵。
如今将军府大门正开,马尚至大门入内,便有一干奴才上来牵马打凳,马尚之妻的马车,立刻由另一干奴才牵至甬道往二门去了。马尚这边下了马,一旁有个贾家的奴才便上来为他解下披风,并俯身擦掉他鞋面上的泥点。
贾亮和贾敬贾政迎了上来,将人带至荣禧堂内,入了座后,又见一干丫鬟鱼贯而入,第一个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