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回到灵虚入口,奇异地发现自己追寻的气息消失了,他用尽了手段,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望着气息消失的方向沉吟良久,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于是再次选中了某个濒临崩溃的世界,投身入其中——
“大人,渭河河水暴涨,前方桥梁已经被大水冲塌了。”一名身批蓑衣,脚蹬黑靴的男子跪在凌天身前回禀,透过他不断滴水的肩膀,还能看见茶寮外头白茫茫的雨幕。
旁边一位黑色劲装男子犹豫了一下,出言劝道,“大人,如今雨势太大,马匹也需要休息,我们要不等雨势小一点,改道走岐山、枣林口一线?”
另一个山羊胡子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定南王府老王妃病重,自家大人赶着回去见最后一面。童奎的提议虽然安全合理,但改道要多浪费两日的功夫,大人恐怕不会采纳。
“天意如此……”凌天长叹了口气,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原主属下挥挥手,“下去休息罢,等雨小了再赶路。”
“是。”
童奎有些不敢置信,“大人的意思是——”
“改道。”凌天垂下眼睫,淡淡地抛出两个字。
原主上辈子巴巴地赶回去,为此不惜冒雨渡河,连累两名下属连人带马被汹涌的河水冲走。结果回去之后还要面对未婚妻嫁给弟弟冲喜,定南王府老王妃,也就是原主的祖母非要拉着他,要他发誓不记恨弟弟,并且会继续给他那当王爷的废物父亲当保-护-伞,不然就不肯闭眼。
原主是祖母亲手养大的,当然孝顺地答应了。可现在轮到凌天,他才不会巴巴地赶回去,被人用孝道压制。这个时代孝之一字可以压死人,他要是公然违逆,连老皇帝都保不住他。
说到老皇帝,就不得不提这个世界的时代背景了。现在是大燕朝,开国皇帝崇正帝手下有四员猛将,分别封了东南西北四大异姓王,还是铁帽子亲王,世袭不降。
开国皇帝封的时候倒是爽快,可为难死他的孙子老皇帝了。其实老皇帝算得上明君,不过他老了,担心自己去了之后太子压制不住四大异姓王和他的簇拥,于是决定在自己去之前把这些隐患都剔出了,还给太子一个清明的朝堂。
原主的祖父去世前已经察觉了皇帝的心思,于是教原主主动投诚,从堂堂定南王世子,变成了老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小到飞檐走壁,当梁上君子给老皇帝收集证据,大到杀人放火,抄家灭族……全京城人人闻之色变。
原主的这番付出没有换来家人的理解,反而让他们表面怕他,背地里处处算计他。
从懦弱无能、沉迷于酒色的父亲;到因为大儿子被讨厌的婆母养大、偏心小儿子的母亲;还有不尊兄长、偷偷勾搭兄长未婚妻的亲弟;惧怕原主恶名、跟未婚夫亲弟私下来往的弟媳;还有一大家子姨娘、庶出弟妹……戏台子都快不够用了!
就这么一群人,在原主功成身退,被老皇帝亲自赐死之后,竟然由弟弟继承了郡王爵位(因原主构陷忠良,蒙蔽圣人,铁帽子王降成了定南郡王,后代袭爵降等。)
这一番可谓是皆大欢喜,老皇帝达到了目的,洗白了身后名,又不至于让知情者心寒。而原身的亲人也保有了荣华富贵。只除了原主,忙活一场连块裹身的草席都没挣到,死后还要被人唾骂,遗臭万年。
要说原主的祖父未必没算到他的结局,不过跟整个王府比起来,牺牲他一个人,换取全部子孙后代的保全,这笔账谁都会算。
还有原主的祖母,这个女人遵守了一辈子封建教条,严苛无趣,搞得丈夫、儿子都受不了她,纷纷远离。唯一孝顺她,把她放在心上尊敬的大孙子,还被她自己坑死了。说到底,她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她的亲儿子,连孙子都比不上。
“世子回来了吗?”王妃余氏由贴身大丫鬟扶着从内室出来,用干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
老不死的见不到老大,死活不肯闭眼。
门口的丫鬟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摇头,“禀王妃,还没有。”
坐在厅里饮茶的傅明喻忍不住抱怨,“大哥也真是的,什么时候出门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其他庶子女纷纷侧目,这话除了世子的亲弟弟,他们这些人是绝不敢光明正大说的。
“二哥慎言,世子为圣人办事,这话岂不是怪……不好?”四少爷傅明清似笑非笑地提醒,他仗着柳庶妃家世比王妃余氏好,向来跟傅明喻合不来。
“四少爷要是不想呆了,就回自己院里去,免得你们祖母养病还要听人拌嘴闹腾。”余氏嘴里说的是你们,冷冷的目光却全刮向了庶子,转到亲儿子这边,口气软和了不少,“明喻,你没事进去多陪陪你祖母,跟她说说话。”
最好把老不死的私房全掏出来。
“哦……”傅明喻撅了撅嘴,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祖母房里有股很臭的味道,又不能开窗,他在里面呆一会儿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