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沈府小院,烛火摇曳。
沈怀舟身披云锦外衫,未束发,一头青丝披散,俊美非凡。
“站好了。”
他嗓音带着疲累,还夹杂一丝无力。
知道自家师父真的生气了,苏琉玉也不敢惹他,老老实实的听训。
“年节那会出京,四月初五才回来,如今在朝不过十余日,又要走?”
半夜被扰醒,一开口就是辞行。
沈怀舟心里即担心又责怪,眉宇间的愁绪,就没松开过。
“大元不比大齐,路上少说要月余,你身子都未大好,如何能颠簸劳苦?”
当初就不该惯着,如今想要责骂吓她一吓都拿不出架势。
沈怀舟又素来知她心性,那就是个执拗性子。
他心里有气,但还只能忍着,语气还不得不放缓了点。
“琉玉,师父知道,你此去,是为了太子殿下,但如今刚刚收复大金,内外尚且匮乏,如何有余力顾忌他人?”
“二哥是自己人。”她盯着地面,小声反驳一句。
“......”
沈怀舟看她一眼,忍不住道。
“若你再小点,这般顶撞为师,便少不了挨顿板子。”
苏琉玉耳朵动了动。
这句话从十岁听到十五岁,她都已经习惯了。
看她不说话,知道这句也吓不住她。
沈怀舟心里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走?”
苏琉玉霍然抬头,眼睛亮亮的,想凑过去,又被瞪了一眼,只能站好。
“明早。”
这么快!
苏琉玉看他垂眸,赶紧凑近身,去拉他的袖子。
“师父若是担心,等月末随那二皇子御驾一同过来,我们大元会合,然后一起回京。”
她摇摇他的手。
“如何?”
沈怀舟盯着她勾住自己掌心的手,一阵无奈。
他把她拉近前,细细嘱咐一句。
“此去,一切小心,切莫和陌生人搭话,旁人给的吃的用的,也万万不能接受。”
他又道:
“衣服也多带几件,暗卫务必跟着,每日药也要记得按时服用。”
“还有那政务,也暂且放一放,朝政这边,有师父帮你担着,不要太过操心。”
苏琉玉半蹲下身,向往常一样习惯抱住他的腰,笑道。
“朕知道,师父定不忍责备,还总是替朕担心。”
沈怀舟被她这动作逗笑了,赶紧把她扶起来。
“起来,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小?”
苏琉玉没动,小声求证一句:
“那政三省那边?”
沈怀舟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他把她额发别到脑后,一脸纵容。
“由师父来说。”
“就知道师父对朕最好了。”
“又贫嘴。”
......
卯时,早朝。
正午门偏门缓缓打开。
文武百官入金銮殿准备议政。
林斐等两百多名新官入京上任,今日,是他们第一次早朝。
虽不入金銮殿,但在殿外候旨,也让他们激动了一夜。
“你们看,那是不是太傅?”
钱伯仁看向行过来的人,惊讶一句。
“真是太傅!不是听说太傅从不早朝的吗?”
沈怀舟今日一身正一品仙鹤朝服,头戴官帽,脖挂朝珠,腰佩宫牌,在这清一色文臣里面,显得尤为突出。
他容貌绝顶,俊逸非常,又是大魏最年轻的正一品大员,皇权辅臣。
明明是政三省老臣穿的仙鹤绯袍,加在他身上,一举一动皆是优雅大气,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他却未看旁人,也没心情客套。
今日入朝,他是替自家徒弟挨骂的。
估计待会,又要听一早上的念叨,只要一想,他就头疼。
但没办法,到底是纵着惯着,这政三省的压力,也只有他出面担着。
他直入金銮殿,就在一干四品文臣等着御驾过来的时候,把徒弟溜了这事,公然公布与众。
“什么!皇上跑了!”
“还去了大元!”
“太傅你怎么不劝劝皇上!”
果然。
政三省老臣一下子炸了。
这皇上入朝不过十余日,又溜了!
每次出去,都要搞波事情。
把人担心的要死不说,觉都睡不好。
“皇上向来听太傅的话,太傅也该规劝规劝。”
“是啊,太傅可不能纵着皇上,皇上年纪尚小,不懂轻重,太傅也不懂吗?”
“还请太傅给咱们一个说法。”
这简直把怒火一窝蜂全轰在了沈怀舟的身上。
二十多岁的人了,为了徒弟,被一帮子人数落。
沈怀舟想。
再也没有下次。
待琉玉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
而准备被教训的某人,一无所觉,还松了口气。
“有师父就是好,要是朕开口,肯定被那些老臣烦死,先是群体谏言,再堵在皇城门下连番上奏,一想想,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