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捕快前来拘捕大官人的杜充,在宿舍丙字区,被激愤的盐民群起围攻而死!”
接到这个消息时,西门卿与吴用、林冲、谢希大、常峙节、祝实念,还有无棣盐场的应伯爵,以及提刑所跟随而来的十名百户,正聚在盐场办公楼的会议厅中议事。
或者说,是在静候杜充到来。
一旦对方下令拘捕,盐场护卫就会一拥而上,那时就正式宣布起义了。
可不曾想到,竟然没能等来杜充其人,反而先听到了他的死讯。
吴用见西门卿神情复杂,半晌无言,便道:“大官人,这杜充不通实务、罔顾民生,擅夺农户私田为公田,令税户成佃户;擅增公田五成田租,使佃户负债累累;屡次勒索盐场及州中商户,一本账簿尚不能书尽其累累罪行!”
“如此知州,实乃弄权作恶之权奸!”
先前西门卿与他们制定的计划里,并无当场锄奸这一环,眼下知州杜充却死于盐场外。
事情有变,林冲、谢希大等人都看着西门卿,等他拿主意。
西门卿霸气飒然一笑,“诚如加亮先生所言,杜充那贼厮实乃弄权作恶之权奸。既是权奸,理当除之!”
懊恼盐民们围杀了杜充?真是天大的笑话。
历史上的杜充其人,因为不敢与完颜宗望的金国东路军交锋,于是下令开决黄河大堤,令黄河水自泗水入淮,以图阻挡身后追兵。
最终非但没有拦住追兵,还致使两淮百姓被淹死二十万以上,近千万人无家可归,沦为难民。
在担任东京留守后,中止宗泽的北伐部署,切断对北方民间抗金组织的联系和支援,镇压义军,客观上帮助了金军扫荡占领区。
之后镇守建康,却又生变,幸而有岳飞苦守,拒金兵于外。
杜充其人,作为宋朝疆域从北宋变为南宋的关键人物,在宗泽去世时,黄河以北尚处于宋、金激烈争夺中,黄河以南依旧是宋军领地。
然后在一年半后,杜充投降时,黄河以南、汉水长江以北,则成为了宋、金激烈争夺中,长江以南才是宋军领地。
杜充,一个决河阻兵、镇压义军、投降金国,送给金国半壁江山的叛臣。
杀了他,难道不是提前为两淮千万百姓报仇?
西门卿如此霸气表态,厅中众人无不放下心来。
“权奸杜充,理当除之!”
“正是此理,除权奸,便是救万民!”……
确定了杜充该杀后,吴用作为默认的军师谋臣,代表众人开口问道:“大官人,局势有变,接下来该当如何?”
西门卿在接到消息时,心中就已经拟定应对之法。
此时正欲来一轮问策吴用、聆听对策、做出决断,把流程走一走。
就又有护卫来报:
“二千盐民抬了杜充贼厮尸首,聚集在墙门外,请见大官人!”
听完奏报,西门卿赶紧起身,对厅中一众人等道:“赶紧随我一道去看看!”
……
当时激愤,热血冲头,呼喊着‘除权奸、救万民’,冲上去围拢来。
也不知谁先砍出的第一菜刀,谁先挥舞了第一棍棒,总之等到停下来时,杜充已经不成人样。
热血退去,盐民们围着杜充尸首,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怎么办。
赵二五想起来了,是他说的拼了一条命也要拦住杜充,是他抄了一把菜刀,第一个冲出去的。
于是脖子一梗,大义凛然道:“否管如何,我砍杀朝廷命官,就是犯了罪,我自把杜充这厮尸首搬到大官人面前,任凭处置!”
赵二五打破沉默后,其他人也大梦方醒一般,纷纷道:“不是你一人之过,我们也围攻出手了的。”
“对,我们都有出手。即便没能挤到前面,砍上一刀,也参与了冲锋围攻,所犯同罪。”
“对啊,我们都有份,怎能叫你一人担责!”
“就是就是,冲是一道冲的,砍是一道砍的,那罪责也要一道担的!”
“对对,我们一起把杜充尸首抬去,任凭大官人判罚!”
“一道同往!一道同往!”……
于是赵二五他们将杜充尸首抬到盐场墙门外,请求面见西门大官人。
没等一会儿,西门大官人就走在一行人最前面,自墙门洞中出来。
他头戴毡绒帽,身披玄色滚貂毛大氅,八尺昂藏身躯,逆风而来,威风赫赫,似携雷电之威!
西门大官人龙骧虎步,片刻就到了近前,斜睨一眼横陈地上的杜充尸首,神色从容问道:“何以至此?”
赵二五出列,‘砰!’一声跪下,开始陈述事情经过:
“……如此这般,我不愿西门大官人被拘捕,亦不愿盐场被权奸之流所夺,我等盐民落入衣食无着某日饿死的下场!如此莽撞之下,才围上去砍杀了杜充贼厮!”
“不是赵二五一人为之,我也冲上去砍了一刀的!”
“俺也砍了的!俺家的田就是杜充贼厮夺去的,如今又要夺俺们的盐场,俺决计不能忍!”
“我听到动静晚,冲的就慢了,想砍没砍到,但我也有围上去助威,理当同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