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已经睡过一觉,晚上这会儿睡早了也睡不着。
西门卿索性与留宿的武松,温一壶酒,围炉而坐,谈天侃地,打发寂静夜晚时间。
吴月娘没觉困倦,不想独自去睡。
迎儿则不愿在西门府的最后一晚,全在无知睡梦中度过,默默地不提回房。
于是干脆三大一小围着坐了,西门卿和武松出门在外,说一说外出见闻;吴月娘和迎儿在家,讲一讲家中日常。
呷着小口酒,说到进见蔡太师授官理刑千户时。
西门卿叫玳安去书房,取来告身扎付,递与吴月娘看:
“叫你看看告身扎付长甚么样。离东京前已去吏兵二部挂号,讨了勘合,只等我安排好手头要事,就去提刑所衙门履职应役。。”
“那时月娘你就是顶受五花官诰,五品官夫人了。”
夫贵妻荣,这是多少女子一生的期盼,她的官人满足了她。
吴月娘小心捏着告身扎付,手指尖不由地轻颤:“官人,妾十分欢喜了!”
在场还有武松和迎儿,吴月娘克制自己,暗吸一口气,笑容明亮,开口就张罗起来:
“官人能言善辩,能讨得太师老爷高兴,赐你官身,实乃大喜事!可要办一场酒席,邀请亲朋好友来吃酒庆贺?”
西门卿颔首,“你考虑得很周到,确实要摆一场酒席。”
吴月娘又忽然想到:“三叔也升了官,同是大喜事,也该热闹一番才是正理。可是没人来操办……”
在吴月娘看向西门卿,眼神询问时,后者回以眼神鼓励。
吴月娘得到鼓励,这才说出后面的话,“不如一道在府中办了?备上两份请柬,三叔拿上一份去送,我们再散一份出去,各请各的客人,到时一起吃酒庆贺。”
武松开口之前,西门卿率先赞同:“你想得极其周到了,提议也很可行,就这般去办。”
“如何使得!”武松连连拦阻,“我这升的官,本就是哥哥替我谋来的,已经很惭愧,如何好再借府中场地和资财,来为我办升官喜宴?!”
“这有甚么?”西门卿拍拍武松肩膀,“二郎升官有喜,就是单独为你办一场也应当的,只我晓得二郎脸薄,必不会应。”
“如今你我兄弟一道办一场,并不多费事,花销也多不了几个子。难道你我兄弟,还客气推诿一场?岂不见外!”
武松还有话说,西门卿直接抬手一个制止,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下,莫要再推推拉拉。”
“那就听哥哥的。”只是武松又一次在心底暗下决心:哥哥多次极尽照拂,他以后非得粉身碎骨不足以报!
说了赐官的事,西门卿又说了海盐场的事,因有迎儿在场,并没深说。
“海盐场是好大一份事业,我孤身一人可是无法煮海为盐又远销南北。明日还是要去找应伯爵等人,谁愿意去当个小管事的,都安排去,至少都是结义的兄弟,我也更放心。”
能力区别不大的情况下,有交情的熟人总归令人放心些。
也是直到此时,吴月娘才算领悟到结交朋友的好处,一个好汉十个帮,也才做得大事。
“要不哪日我叫人去知会应伯爵一干人等?权当补办之前的会期,你们聚在一处,吃喝说事也方便。”
“叫人明日去罢,后日中午在家中办一场。”西门卿安排道。
吴月娘自然无有不应,心中都已排演开,要备哪些酒食,要安设在哪里,很快就胸有成竹了。
西门卿说完自己,就问吴月娘:“你独自在家这些时日,里里外外的收支人情,多有辛苦。家中可还好?”
“不辛苦的。”吴月娘回应官人关心后,就说起家中诸事:“过去三月,家中一切安好。官人刚走时……”
吴月娘娓娓道来,西门卿静静倾听。
武松在一旁看着哥哥和嫂嫂温馨相处,又想起他亲哥哥和潘氏淫.妇,那时二人一处何曾像夫妻?
想起亲哥哥,武松心中怅惘,自斟自饮呷一口酒入喉。
武迎儿看着西门伯父和伯娘,也想起了她爹和她那凶狠后娘,心道:原来夫妻相处,竟是有商有量,有说有答。
这般情景,看着真好。
吴月娘说完三月来家中日常,西门卿难得发自真心地一笑,夸奖他这位妻子道:“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想来是很对的。好久不见月娘,竟愈发细心妥帖,言行周到,心有成算了。”
若妻子不贤,固然可以当做没有,只管锦衣玉食养着就行。但吴月娘贤能,有望成为贤内助,就更好了。
“真的吗?”吴月娘难得抛却羞怯矜持,大胆追问。
“自然,为夫可不曾骗你。”西门卿给予肯定回答。书中评价吴月娘贤能,如今来看倒也颇为中肯。
吴月娘一颗心悸动雀跃,像要跳出胸膛一般,心情激动。
她辛苦学习没有白费,用心经营也没有落空,她的付出有了回报,何其之幸!
[‘主家贤妇·吴月娘(SR)’羁绊值增加10点]
[‘主家贤妇·吴月娘(SR)’羁绊值:40点]
夫妻两说完,西门卿没再冷落了武松和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