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晦挑选了一首节奏舒缓、难度较低的钢琴曲, 演奏期间他还曾隐晦地侧过头观察了一下诺曼那几位的反应,见他们没有表现出疑惑或怀疑的样子才稍微放松下来。
拇指按下乐曲的最后一个音符, 在标志着结束的尾音中,安明晦回过头微笑着询问:“请问还需要继续弹奏吗?”
“不必了。”诺曼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然看起来十分阴沉,不耐烦地抬手指了指地下室的方向, “一群废物, 拷问个人类都做不好,你去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遵命,亲王殿下。”
起身行了一礼, 安明晦抚平身上燕尾服的细小褶皱, 转身迈着平稳的步伐走向地下室。
他觉得那个地方与其说是地下室,不如称之为地牢。
有时候这些残忍傲慢的吸血鬼会在那里折磨他们的敌人, 种种手段极其残忍, 而今天享受到这种对待的则是这个世界的那位主角。
就在前天夜里, 这位吸血鬼猎人与诺曼及随行的几位侍从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虽说战斗的结果是埃菲特被他们捕获关入地牢, 但安明晦并不觉得是他输了。
甚至于, 单从目前双方的从容程度来说,反而是诺曼这边要更加像是输家。
该怎么说呢, 他认为在落入敌手的同时夺去敌方领袖随身携带的家族至宝,然后丢给自己养的鹰将其带走这种事没有超乎寻常的胆量和应变能力还真是难以办到。
查尔德家族的血珠是由初代家主的血液凝结而成, 一直由家主保管, 可以说是整个家族至高无上的象征, 如今被一个吸血鬼猎人给夺走,可以说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了诺曼的脸上。
血族们傲慢且自诩高贵,在某些时候又极为看重一些偏重形式化的传统。
只要他们杀了埃菲特,那就再也别想找到被那只鹰带走的血珠,即使想通过刑法来使这个狡猾的人类心智崩溃,也始终没能做到。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再这样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只要血珠一天没有找到,他们就一天拿这个早就被他们恨之入骨的人类没有丝毫办法。
在心中默默回忆着这些事情,安明晦在进入地牢之前随手拿起了一盏油灯,举着手中安静地散发暖光的灯一步一步顺着台阶走下阴暗湿冷的地牢。
血族敏锐的五感使得他能清楚地听见下方传来的鞭笞声,还有负责拷问的血族暴躁且不耐烦的逼问怒骂声,但唯独听不到被鞭打的那个人的痛呼声。
那个手里拿着鞭子的血族与他一样是诺曼的手下,见到他下来还表情恹恹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过头避开了他手中油灯散发出来的光线:“安?是亲王殿下叫你来看看这边的吧?”
地下室里本来是没有任何光亮的,一是因为血族本身在黑暗中也能视物,二是因为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对于人类而言是一种颇为可怖的精神折磨。
“是的,不过看起来情况似乎不太好。”他笑了笑,目光状似不经意地看向那个被拷在墙壁上的人,对方此刻满身都是血污,衣服也只是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长度刚刚过肩的金色发丝也沾染了血液粘成一缕一缕的贴在面颊和脖子上,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长相。
在看到主角被拔掉指甲后血肉模糊的指尖时,安明晦不自觉地轻轻皱了下眉头,又立刻恢复了原本从容优雅的微笑:“乔尔,我们的客人似乎有些倔强。”
“是啊,真让人恶心。”乔尔嗤笑一声,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不耐地抬起手使得手中带着刺的鞭子重重地打在面前的人类头上,那声音听起来便让人不寒而栗,真正遭受殴打的当事人却依旧一声不吭。
“……”太过血腥残忍了,即使安明晦下来之前便已经心里有数,此刻真正看见时却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便随手将油灯放在桌上,状若自然地走到乔尔身边,“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份工作,那就让我来试试吧。”
乔尔巴不得扔掉这个烫手山芋,便十分干脆地将手里的鞭子递给了他,还不忘了嘱咐一句:“别打死了就行。”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他仔细看了看手中这条沾满血迹的鞭子,随即皱了皱眉,嫌恶似的将其扔到一边,转身从刑具架上拿了另外一条表面较为平滑、没那么多尖刺的鞭子,“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接触那些脏东西。”
“哈哈,就知道你要嫌弃,不过这家伙骨头可是硬得很,你手里的那条可够呛能把他伺候得到位。”
“能不能行总要试试才知道。”
与同僚调笑似的说着话,安明晦迈着从容优雅的步伐走到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人类面前,反手握着那只鞭子,用被白手套包裹着的食指指尖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这才看清了那双宝石般澄澈美丽的蔚蓝眼眸。
明明都快要被殴打致死了,但是这双眼睛里却依然看不出丝毫恐惧,甚至在被动地抬起头之后还费力地抬了抬嘴角,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很不明显的微笑。
说实话,在这种时候这个表情看起来确实是挺嘲讽的,难怪乔尔火气会这么大。
“真想不到某一天我也会拥有与名声显赫的埃菲特先生面对面交流的荣幸。”这样说着,安明晦抬起另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