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了晃自己的腰,那里也悬挂着一个布袋子。肖玉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战栗起来,甚至不愿去想那人犯错被抓住后会被如何对待,只再三迫不及待向大头娃娃保证:“我一定能做好!别让我抽木人,我一定能骗过他……”
她总得为了自己。
人总要为了自己——
抛弃过所谓的良知第一回后,再抛弃第二回便要轻松的多。肖玉咬紧了牙,听到木门碰上边框的声响,便确定是寇冬关了门,已经踏进了最后一间屋子。
她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
“有人!有人!”她喊叫道,“他进去了!”
前面喧天的锣鼓声猛然一停,随即,大头娃娃那有寻常人两个大的头颅已然出现在了眼前。身后陆陆续续钻出其他人来,都在他的面前站着,望着。
大头娃娃像是从舞台上一下子跃下来的,开口便问:“他在哪儿?”
肖玉忙给他指,“最后一间!我、我让他进了最后一间……”
听到“最后一间”四个字,大头娃娃的脸色也变了一变,竟像是有些犹豫。几秒后,对于那个孩子的渴望还是压倒了畏惧,他狠下心,迈开细瘦伶仃的腿,大步朝着最后一间屋子的方向走去。
站在门前后,他举起手,略顿了顿,最终仍是敲了三下房门,恭敬道:“先生……”
里头传来一个声音,淡淡道:“说。”
那声音听着年纪并不大,更像是十三四的少年。大头娃娃却活像是见了厉鬼,哆哆嗦嗦,压低声音,“我想问一下,可曾有什么人闯入房中,打扰了您休息?”
说完这一句,他屏息站着,于门前垂手恭立。
半日后,才听得门里声音回答:“不曾。”
大头娃娃脸色怫然一变。
不曾?
他有些不敢相信,肖玉也抬起头,神色诧异。
“怎么可能!”她生怕大头娃娃怪她撒谎,忙道,“我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确打开房门了,他一定在里头!”
大头娃娃把脸沉下来,脚尖踢踢她,声音阴沉。
“你耍我?”
“我……我没有!”肖玉急忙忙为自己辩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房门,“是他撒谎,他没说实话!要不,要不就是他没看见……”
大头娃娃根本不听这话,已经摇起了身上佩着的布袋子。肖玉一看那布袋子,简直神魂俱失,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勇气,竟然猛地向前一扑,硬是将那门撞开了。
“他就在里头——我现在就把他给揪出来!”
她说着,抬起头。
“就在这里面……”
她的声音忽然一顿,竟然像是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口,瞠目望着眼前。
白雾弥漫,费点力气才能隐约分辨出里头的轮廓。满屋子点的都是灯,灯于这烟中摇摇晃晃,上头用鲜红的朱砂写着什么字。看不清,可那一点朱砂隔着雾,却刺伤了她的眼睛。
她听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旋即,许是因着害怕,又许是被做成羊后,身体始终无法像先前那样协调自如。
她跌跌撞撞向前扑去,重重地撞在了雾气里桌子的一角。有什么东西从高处猛然跌落下来,就落在她的脚畔。
肖玉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控制不住地开始失声尖叫。
那东西四四方方,细长的,黑色的。上头用金色字体写着名字,还有出生年月。
是个死人的牌位。
再看这屋子,又哪里是什么屋子——分明是一个祭坛!
肖玉剧烈地喘息着,一瞬间心头被恐惧侵袭了大半,忙不迭要向后退。她眼睛大睁,旋即从那白雾里,瞧见了一只修长的手。
那手缓缓贴近地面,将地上的牌位捡了起来,放置于自己怀里。
“吓着了吧?”
那人嗓音轻柔。
肖玉心头微微一松,只当对方比自己想象中更好说话,忙要开口道歉。可等她看清眼前这一幕,方才那话顿时吐不出口了。
那不是对着她说的。
那人坐在个木轮椅里,手轻轻拍着牌位,形态简直像是在哄一个比他小的孩子。
——他是在和牌位说。
他长着一张俊秀的脸。皮肉都生得极白——冷冷的、不怎么沾染人气的那种白,此刻眉目专注,若是忽略他手中抱着的是死气沉沉的牌位,这画面竟然是可以称之为赏心悦目的。
只是他只拥有完整的上半身。从大腿向下的地方,裤腿骤然塌下去,那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了。
肖玉在马戏团里见过不少缺手缺脚的人,可还没有一个能像眼前这个一样,带给她如此强烈的压迫感。光是在对方面前不逃跑,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嘴唇有些打哆嗦,仰着头哀求道:“我不是故意的,您……”
少年陷在木轮椅里,不曾抬头看她一眼。
“带下去吧。”他淡淡道,珍惜地摩挲着那牌位。
“——她弄脏了囡囡。”
肖玉猛然坐于地上,面如死灰。
布袋子重新摇起来,她却瞧见了另一个人影。
寇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就站在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