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沧镇是离月泽城稍远一点的小镇,三人一路快马,又在路上游玩了半天,第二天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和寻常小镇没有什么区别的地方,只不过因为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秋日的夜晚起了微凉的风,给这原本就平静的小镇添了几分诡异的氛围。
他们走在一大片芦苇荡旁,河里的水十分清澈,那比人还要高的芦穗让沈青临有些不舒服。他打了几个喷嚏,快步往前面走。快走到村口的时候,路过了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
那队伍里个个是身强力壮的年青人,他们手里抬着一个鲜红的轿子,为首的两个人一人一个唢呐,吹出的调子高亢喜庆。他们路过沈青临几人时皆是略略看了几眼,然后继续往前走。
“这是在娶亲吗?”羿辛见他们走远,道:“晚上娶亲?”
沈青临看了一眼,道:“冥婚。”
“子弟死而无妻者,或求亡女骨合葬之。”很久之前民间就有了冥婚的习俗,将未婚逝去的男女配下姻缘,举办婚礼合棺而葬,以此慰藉亡灵在地底的寂寞。
在现代的时候,沈青临不仅听过冥婚的说法,他以前还遇到过。只是并不是发生在他身上,是他大学的室友。
室友在大街上走的时候在地上捡到一个红色的荷包,打开之后有几张钱和一缕头发。他缺心眼的室友拿了荷包就走,没过几天冥婚的那家人连带着嫁妆便找了上来,要他的室友和自家去世的女儿结婚。
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室友倒霉了好几周,找了神婆来驱邪才转回运。
那队伍浩浩荡荡往前面走,当知道是冥婚之后,羿辛觉得这唢呐声听起来都有几分诡异,他颤了颤,扯住沈青临的衣角道:“师尊,我们进去吧?”
“嗯。”沈青临点头,抬脚往里走,“走吧,去那家闹鬼的地方看看。”
这一次与在月泽城时不一样,月泽城因为是一片幻境,所以丝毫感受不出鬼气,反而是一片祥和,城民们安居乐业。可是沈青临一跨进这座村子,就感受到和夜晚一起笼罩其上的鬼气,有几分黑云压城般的气氛。
“仙师啊,你们
可算来了,不然我真的要去跳河了!”迎面走过来一个脚步蹒跚的女人。
这一次在川沧镇的委约便是眼前这个女人,王大婶。
她身后有一个年轻人扶着,看上去和羿辛一般大的年纪,眉眼间却没有羿辛那般柔和,也没有伏翎那般沉稳,反而十分浮躁。
果然,他等王大婶稳住身形后指着为首的沈青临开口便骂:“你们怎么回事?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是付了钱的,你们收了钱就要给我们办事!”
他说完一句流畅的话,就被沈青临身后的目光瞪了回去。明明看上去是同龄人,他却觉得那黑衣男子目光犹如冰刀般像是在剜自己的皮肉,让他莫名其妙的开始发抖。
羿辛在旁边皱起眉头,心里腹诽怎么会有这种人?
沈青临却没将他放在眼里,淡道:“路上耽搁了,如果你们介意,我们把钱退给你,你们再寻吧。”
楚敬门是中修界收费最便宜的门派,有时候甚至会免费帮忙收妖除鬼,再观察这座小村落的现状,沈青临不用估算都知道这家人只请得起他们。
果然,王大婶拍了一下年轻人的头,骂了一声后赔着笑脸,道:“这是犬子,刘发,别和他一般见识,仙师们先随我进屋吧。”
沈青临微微颔首点头,跟着他们两个人往里走。
他们家并没有邻居,越往里走越偏僻,直到到了一片湖的时候,王大婶终于指着不远处蒙蒙亮的一处道:“那里便是了。”
进了屋子之后,沈青临习惯性的到处看了看,和寻常人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一处吸引到了他的目光。
大门正对面就是一个香火桌,上面摆上了几个牌位。
按照习俗,人逝世后其家人要为其制作牌位,作为逝者灵魂离开□□之后的安魂之所。逢年过节的时候,后辈要为其上香,祈祷逝去的亲人为其带来好运。
香火台上摆了两个牌位,一个写着“先考刘公讳三府君之灵位”,一个写着“故儿刘刚生西之灵位之灵位”,这家人逝去了两位亲人,且均是男子。
坐下之后,王大婶给三个人到了茶,只是这杯子不是楚敬门的青瓷盏,茶也不是楚敬门的青莲玉露。沈青临喝了一口解渴后就再也没动
过,皱眉对王大婶道:“把事情详细的说一说吧。”
王大婶应了一声,在刘发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坐在椅子上,一回忆起往事,刚收拾好的情绪又控制不住般爆发出来。
如沈青临所想的一般,王大婶一家原本是幸福的一家四口。有丈夫刘公,有大儿子刘刚,最后就是小儿子刘发。
他们一家原本是居住在县城里的人,靠卖胭脂水粉为生,到后来生意做砸了,一家人只能回老家种田卖菜。虽然没有在县城里来的钱多,但也是吃喝不愁,衣食无忧。
直到有一天刘公上山砍柴,被野兽生吞,连尸骨都没能找到,只剩一把染了血的砍柴斧落在地上。可那只不过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山,平时也只有蛇到处乱窜,根本不可能会有野兽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