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人已经被这一声尖叫引过来了,这事儿也就传出去了。
等褚修衍过来时,楚闻霖还只穿着一件中衣坐在睡塌上,屋内一片寒气,萃盈衣装不整得跪在地上抹着眼泪,倒真像楚闻霖把他怎么样了似的。
褚修衍跨过门栏,金线织成的长袍衣角在空中划过,无端地让萃盈有些心慌,可是他却没有给她片刻的眼神,“铮越,点了熏笼过来。”
铮越应声去点了熏笼,还叫人烧了炭端来,屋内这才暖和起来。
萃盈在心底盘算了半晌,还没等他说话,便跪着到了褚修衍脚旁,“世子,此事不怪楚公子,是奴婢倾心于他。”
褚修衍看向楚闻霖,食指旋转着扳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她自己爬床!”楚闻霖指着萃盈,“世子,我绝不会在您的清云斋做如此龌龊下作之事。”
“公子,奴婢对你痴心一片,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况且我已与您有了肌肤之亲,您如何能弃奴婢于不顾啊。”萃盈哭得是梨花带雨,“奴婢不求别的,只求您收了奴婢做妾也是愿意的。”
却听嘭的一声,烧得正旺的炭盆被踢翻到了自己的裙边,火星四溅,差点燃着了她的裙子,萃盈被吓得连忙狼狈地往后爬了几步,抬起头来就见褚修衍冷冷地看着她,“准你说话了吗?”
萃盈立马停了哭腔,声音颤抖,“世子恕罪,奴婢不敢了。”
褚修衍瞥了眼楚闻霖,“你要纳她吗?”
楚闻霖利索的摇了摇头,“不要。”
“公子!”萃盈睁大了眼睛,平日楚闻霖很好说话,所以她这次才破釜沉舟,可她自认为长得不差,为什么楚闻霖连个妾的名分都不愿给他。
“带下去。”褚修衍轻抬下巴,向铮越吩咐道。
萃盈慌张地推开道:“公子,求您了,您看在我一片真心——”
还没等他说完,铮越就捂住了她的嘴压了出去。
褚修衍走到熏笼旁,拿起了上面的外袍,递给了楚闻霖,“之后,让铮越过来侍候。”
楚闻霖接过披在身上,“铮越侍候世子多年,不敢夺爱,只需再挑些乖巧的便可。”
“也罢。”褚修衍看了眼睡塌,眼神深沉,“这张床榻不要了,换了吧。”
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楚闻霖自然不会说什么。
之后铮越挑了两个年纪比较小的过来,一个叫筍桃一个叫椿水,心思单纯也伶俐,也没了像之前的问题了。
——
这些日子,楚闻霖每日都只窝在清云斋没怎么出去过,这些日子,褚修衍虽不再这里过夜,白天却还是在的,楚闻霖在一旁跟着请的教习学习,他就在一旁看着,互不打扰。
就这么的,很快就到了除夕。一开始楚闻霖还没注意到,还是隐约听见外面有炮竹响,他问了下人才知道。
其实也不怪他,褚修衍喜欢清静,整个院子到了这年关也跟平日一样冷清,对联灯笼这些喜庆的东西是没有的。
想着自己住在这里也有些日子了,吃穿用度都是这里准备的,总有些不好意思,便拿出了庶常馆每月发的薪给,拿着红纸写上了喜庆的话,给下人们发了。
“呀,谢谢公子。”筍桃惊喜地拿过用红纸仔细包好的银钱。
但是旁边的椿水却推脱道:“公子,不合规矩,您是褚府的客人,奴婢不能要。”
她年龄比筍桃要大些,从小便在府里侍候。见得多,顾虑自然也多,平日都小心翼翼不敢又任何纰漏。
旁边的筍桃听她这么说,有些不舍,但是椿水不要她也不敢要,所以只好也递了回来。
楚闻霖靠在搭着软狐皮的椅背上,看着两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装着老成,轻轻笑了一声,“拿着吧,过年图个喜庆,没那么多规矩。”
筍桃抿起嘴有些激动地看向椿水,想让她答应下来,“姐姐。”
椿水犹豫地看了她一眼。
见状,楚闻霖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快走吧,我要睡一会儿。”
椿水只好福身行了礼,“谢谢公子。”
两个人年龄都小,没在主人旁边侍奉,自然没得过多的赏钱。
又是穷苦出身,往年过年最多只拿一两个铜板便已经不易了,如今见了这新鲜的红包,自然高兴不已,往外走时脸上都有红扑扑的。
今日休息,也不用再学什么诗词、批注这些东西,楚闻霖就安然地卧在躺椅中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下来。自己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床厚褥,暖暖和和的。
“醒了?”
旁边一道声音传来,楚闻霖才发现褚修衍正拿着一本书坐在他旁边,“世子怎么在这儿?”
褚修衍抬起眼来,“那我该在哪儿?”
楚闻霖想了想,好像他也和自己一样父母已经去世了,便顿了一下,“嗯,褚老夫人?”
褚修衍浅浅笑了一下,意味不明,也没有回答。
外面好像下了雪,窸窸窣窣的,却又显得格外宁静。
两人静悄悄的守完了岁,褚修衍也让铮越拿了狐裘来准备回寝院了。
“等一下,世子,我有东西给您。”楚闻霖突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