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跟她订婚。”
言霁的语气很不耐烦,神色间有些排斥。
他指骨清秀,手指修长,指间夹着一根烟。
烟头的火星很淡,已经快要灭掉,显然夹着它的人并未迷恋上它的味道。
经纪人殷大摩盯着言霁手里的烟出神。
他从未见过像老板这么有自制力的人。
圈里的工作又急又杂,颠三倒四是常有的情况,有时为了保持清醒,需要来根烟提提神,但言霁总是只吸一两口,精神了之后绝不多碰。
殷大摩站在一边,舒心的笑道:“这我肯定相信,但今天就没必要去了吧,一诗漾那边的广告已经等了一周了,也不好再拖。”
言霁把还剩大半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理了理袖口,淡声道:“去吧,她在试我新戏的女二,还是不要有误会。”
副导演那边刚发来消息,说对盛绾绾的印象不错,但碍于董琳琳是言霁的小师妹,所以特意来问问他的意思。
这就是演员红过导演的好处了。
言霁的一句话,很可能改变整个导演组的决定。
但他思索了许久,才想起董琳琳是谁来。
副导演的意思,他们更想定盛绾绾。
言霁不想因为他们的家事改变盛绾绾的命运,这个机会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就该是她的。
所以他只告诉副导演他无所谓。
殷大摩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也是,毕竟你和女二也有感情戏,她自作多情就不好了。”
言霁倪他一眼,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别让她误会我对她有成见,影响了之后的合作。”
殷大摩怔了怔,啧啧着摇头:“不是...太善良了吧老板!能在您手下做事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每每想到能成为您的经纪人,我依旧不胜惶恐!”
言霁拎过椅背上的外衣,嫌弃的扫了殷大摩一眼:“闭嘴。”
殷大摩嘿嘿一笑:“您捂得严实点,要是被狗仔拍到就不好解释了。”
言霁倦倦勾唇,凤眼稍微眯起:“拍了就让他们删掉。”
凭言家在临海及周边省市掌握的势力和资源,想要让人闭嘴实在是太轻松了。
但言霁很少用家里的特权,也并不怎么管家里的产业。
只是几个舅舅依照他母亲言湄湄的嘱托,始终将最高的决定权留给他。
言霁赶到天渊阁,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他在车上接受了个语音采访,但迟到,也算是有意为之。
他对盛绾绾虽然没有成见,但也绝对没有好感,甚至之前连她的照片都没仔细看过。
迟到也表明了他的态度,最好这个盛绾绾能够心里有数,知难而退。
他不想对她用手段,但要是执意纠缠,也别怪他不给盛家面子。
言霁刚走到包厢门口,还不待推开那扇门,就听见里面低低的啜泣声。
女孩的声音很软,很委屈,带着喃喃的鼻音,时不时的还小咳两下。
大概是因为他的迟到,觉得被怠慢了。
言霁皱了皱眉,脸色又冷了几分。
他毫不客气的推开门,门锁弹开的声音又脆又响,像折断的竹节。
他一进去,盛绾绾刚好抬头。
她的眼角红彤彤的,睫毛上挂着未来得及擦干的眼泪。
木桌上摆了一小盆多肉植物,盆内开着两株乙女心,淡粉色的叶片憨萌的支棱着,很像她的眼睛,卧蚕丰盈,肉嘟嘟的可爱。
盛绾绾咽了咽口水,耷拉下脑袋,柔软的长发遮住她细瘦的肩膀。
她继续哭。
睫毛一垂下来,显得她乖顺无辜很多。
但眼泪顺着脸颊淌出一道痕迹,还挺明显。
言霁想,她还真像一株多肉,汁液那么多,眼泪能源源不断的流。
言霁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盛绾绾的对面。
他根本无意安慰她,或是解释自己为什么迟到。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手里把玩着一枚打火机。
看她能哭到什么时候。
室内的灯光明亮,照的她的皮肤格外奶白,唯独被揉来揉去的脸颊,带着狼狈的潮红。
“咳咳...”盛绾绾皱了皱鼻子,身边已经堆起了好几团面巾纸。
但她缓了片刻,眼泪还是能吧嗒吧嗒的掉。
演员在演哭戏的时候都需要共情,想要哭的真挚,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盛绾绾想起了她奶奶,这个从小对她最好最亲的老人。
老人身体不好,得了阿尔兹海默症,遗忘的事情越来越多,看人的神情也越来越陌生。每次想到,盛绾绾都忍不住流泪。
言霁抬起胳膊看了看表。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盛绾绾还没有疲累的迹象。
他实在低估了盛绾绾的持久度。
包厢里只有两杯柠檬水,一小盆乙女心,但天渊阁有最低消费,所以哪怕他们现在都没点菜,也没服务员来催。
言霁终于不耐烦,把手里的打火机往桌面上一扔。
打火机懒洋洋的翻了两个身,滚到了多肉面前,停住不动了。
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