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池家小世子梦呓了一声,翻了个身,将后腰处黑色的细带子压住了。
遮盖身体的厚重蓑衣被压在了身下,罗袜蹭下一半,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司云靖坐在原地,垂眸看了很久。
最初难以置信的震撼感觉褪去,心头的猜测隐约成型。
雌雄莫辩的容貌,完全不似乃父的纤细身材,宁愿犯下欺瞒大罪也不肯脱衣检查……
木头做的命根子。
沉沉的目光落在红了一小团的草褥上。
之前被刻意误导,一直以为是大腿受伤流的血。
但如果换个方向思考,除了受伤流血,还有另一种之前从未想过的可能……
如此想来,这几天躲躲闪闪的古怪态度,倒是不奇怪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越过遮掩喉咙的立领,按在了沉睡中那人的脖颈下方,贴着肌肤轻轻地往下一探。
男子理应生出喉结的凸起地方,摸起来光滑平顺,什么也没有。
司云靖深吸口气,这次目光落在了衣襟笼罩下的平坦胸口部位。
沉睡中的人含糊地梦呓了一声,又翻了个身,面朝石壁,后背对着他。
他安抚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睡梦中的人渐渐地再度睡沉了过去。
石洞里再次响起了舒缓而有规律的呼吸声。
司云靖放轻了手脚,动作轻柔而坚决地拉起宽松大袍子的立领,隔着两层单衣,从后颈处缓慢往下按压—
后背处果然摸到了一层层紧紧绑起的棉布。
他收回了手,低头看了眼沉睡中的池小世子甜美的睡颜。
确定了。
目光重新落在平坦的胸口,暗想,绑得够紧,勒得够平。也不怕勒坏了。
平稳的呼吸声还在持续着,舒缓而放松,听来便觉得宁静。
山洞里的司云靖此刻却心绪难平,一股暗火升腾。他起身过去篝火边,用树枝又扒拉处一个滚烫的红薯,慢慢把皮剥了,露出里面黄澄澄的红薯肉,却又不吃,扔在旁边包干粮的油纸上,继续去扒拉新的红薯剥皮。
七八个红薯都剥开了,热腾腾并排放在油纸上。
他擦干净了手,从怀里掏出池萦之在军营里留给他的那封信笺,把没有写字的反面摊在地上,从篝火里抽出一截树枝,以黑色的烟灰在信纸上写了几行字,压平折好,走去洞边召来了黄探子。
“你带着这封信,立刻快马返程回京,将此信亲手交给令狐羽。传孤口谕,即刻去查。”
黄探子将信纸郑重放入怀中,大声领命而去。
交谈声和马嘶声惊醒了洞里的人,池萦之抱着温暖厚实的蓑衣,迷茫地坐起身来。
她昨天的京畿大营一日游过得惊心动魄,傍晚时又牵马上山。晚上虽然在山洞里安稳地睡了一觉,清晨一大早的又被惊醒了。
现在睡了个回笼觉,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躺着不想动,眼睛对着洞外的光亮,很久回不过神。
直到一阵浓郁诱人的香气传入了鼻尖,她吸了吸鼻子,掀开身上盖的蓑衣爬起来。
树枝在火里噼啪作响,她的视线晃了晃,发现司云靖依旧背对着她坐在篝火前。
“好香。”池萦之辨认了片刻空气里的诱人香气,喜悦地道,“是烤好的红薯吧。殿下,给我一个呗——”
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她突然想起来了。睡下之前,和面前这位似乎曾经有过一段极不愉快的交谈……
算了,还要什么红薯呢。当面说了大不敬的话,大喊着‘裤子不能脱,因为臣硬了’,没被当场扔出去喝雨吃风已经是运气好了。
她话没说完就自觉地闭了嘴,往后缩了缩,后背贴在冰凉的石壁上。
但太子爷的反应再次大出她的意料。
“红薯全烤好了,皮也都剥好了。都在这儿放着。自己过来拿着吃。”
池萦之吃惊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背影,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怎么回事?
把她诓过去,又要出大招儿呢?
她谨慎地拒绝:“臣还是不——”
“不吃?”司云靖懒洋洋换了个姿势,单手撑在膝上,声音听不出喜怒,“不喜欢吃?还是因为孤亲自烤的,不敢吃?”
“……敢吃。喜欢吃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池萦之不再跟自己过不去,谨慎地把蓑衣披在身上,小心地站起身来。
香甜地睡了个饱,醒来浑身轻松,身子感觉比昨夜好了很多。
试探着挪了几小步,果然不再汹涌了……
她精神一振,大着胆子快走了两步。果然什么也没发生。
这次要命的月事期应该是快要过去了。
池萦之心里一松,放下心来,拢着蓑衣在篝火前摆着的油纸包里认真挑拣。
专供皇家的红薯,自然是最好的品种。个个烤香浓郁,色泽金黄。原本在火里烤得滚烫,在油纸上放了一会儿,正好温热可以入嘴。
她挑选了片刻,觉得个个都好,索性拿起个头最大的,用油纸包了,捧在手里小小咬了一口。
香甜醇厚的滋味在舌尖展开,她惬意而陶醉地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