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尊——”
池萦之走出队列,趋行跪倒在玉墀下,清了清喉咙,正准备说话。
“错了。”
冷冽声音打断了礼官唱名,“重念一遍。”
这一下大出所有人意料,文武百官惊异眼神纷纷往出声处瞄去。
身穿太子冕服、端正坐在紫檀木椅上司云靖转过头来,视线透过九旒珠,犀利地看了眼礼仪官。
礼仪官背后冷汗一下子出来了。
他屏住了呼吸,把手里礼单翻来覆去看了两遍。
没、没念错啊。
陇西王世子前些日子报上来贺寿礼,确实是飞天白玉五彩马一尊啊!!
池萦之也惊异地看了眼坐在前侧方太子爷。
她正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地把寿礼名称给换了呢,这下好,瞌睡时候有人送来了枕头!
她恭恭敬敬行了礼,趁势赶紧插话:
“回陛下,回太子殿下,臣代家父陇西王献上贺寿礼,乃是一尊‘镇守白玉马’!”
陇西王府贺礼放在大红漆盘里献了上来,果然是一尊半尺高、色泽温润白玉马,五色宝石马鞍,黄金缰绳马嚼头,前蹄腾空做踏云状,后蹄踩地。
内侍把贺礼漆盘高高举在头上,呈去太子面前,还未走近,司云靖遥遥注视了片刻,开口道,
“雕刻得颇为精巧可爱。‘镇守白玉马’,名字倒是不错……”
话音还没落地,内侍捧着托盘手轻微晃了一下,白玉马两只后蹄没站稳,咕咚一下,倒在了托盘上。
司云靖:“……”
瞪眼看着群臣:“……”
“站不稳镇守白玉马?”群臣响起了小声议论之声。
司云靖有些头疼,屈指敲了敲木椅扶手,深吸口气,正要说话。
池萦之却面不改色地站在御阶下,抬高了声音道,“回陛下,回太子殿下,此镇守白玉马,乃是卧马。”
正好托盘送到了面前,她顺手把白玉马拿了起来,双手呈给司云靖,
“还请太子殿下观赏。”
“卧马?”
司云靖把白玉马接过来,放倒了细看,一眼便看到了马腹处有个一寸方圆圆环形状凸起,凸起上似乎刻了一个字。
原本翅膀就是在这里吧……
他不动声色,把白玉马拿近了,仔细分辨那刻字,原来是篆体刻下一个‘镇’字。
司云靖若有所悟,把白玉马翻了个面,另一边马腹上果然也有个同样小小圆环形状凸起,上面刻了一个‘守’字。
他以指尖摸着‘镇守’两个篆体刻字,当众嘉许地赞了一句,
“原来是两边刻有‘镇守’二字白玉卧马。确实费了些心思。”
池萦之在御阶下再次行礼,从容道:“陛下,太子殿下,此镇守白玉马,乃是一枚镇纸。家父临别时有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臣愿效此卧马镇纸,枕戈待旦,为我大周镇守西北疆土。’”
大殿里四处响起了恍然议论声。
司云靖颔首道,“陇西王费心。贺礼收下了。”
礼仪官终于找到了纠正自己错误大好机会,高声唱名:
“陇西王世子为吾皇贺寿!献上镇守白玉卧马一只!陇西王世子——觐见!”
池萦之按礼节对着空荡荡龙椅高处三跪九叩,起身退下时候,没忍住,抹了把额头汗。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声几乎细不可闻低笑。
那笑声极轻微,如果不是因为站得近,池萦之根本听不见。
她用眼角瞄了一下坐在玉墀下方紫檀木椅子上当朝太子爷。
细密九旒珠掩住了大半面容,从池萦之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挺直鼻梁下,唇角明显弯起一个弧度。
想起刚才礼官念陇西王府礼单名时,这位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错了’。
池萦之退下去时候,忍不住想,昨晚发生事情,他知道什么了?他怎么会知道?啊,昨夜潜入两拨贼人该不会是他派来吧?
不对,如果昨晚遣人进府破坏寿礼是他,今天应该抓住机会直接把自己按死才对,为什么会开口帮自己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思索了一会儿,想得头疼,索性不去想了。
冗长朝臣献礼贺寿持续了整个早晨,一直到殿内众人饥肠辘辘,咕噜咕噜肠胃声此起彼伏,这才赐下宫宴,普天同庆万寿节,众臣对着空龙椅跪下谢恩,朝贺结束。
宫宴色香味俱全,无奈池萦之最近在守心斋里吃喝得太多,看了宫里御制碗碟、满桌子摆盘方式就饱了,筷子挑起一片鲜嫩炖鸭掌,保持这个姿势许久没动,托着腮发呆。
直到一个人在她肩头拍了一下,耳边响起了似曾相识幽幽叹息声。
“池世子,你怎么不吃点呢。这么多珍馐佳肴哪。”
池萦之筷子上夹着炖鸭掌一下子被拍掉了,猛地回过神来,抬眼去看身侧站着人。
来人是个相貌极俊秀少年郎,声音听起来耳熟,皮肤白皙,一双凤眼,削尖下巴。五官面相看起来有些眼熟。
池萦之迟疑了片刻,注意到来人身上穿着赫然是一品亲王冕服,急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此人莫非是宫中哪位未曾见面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