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张嘴, 忽然没了声音。
他刚开门就看见了霍阑,跑回来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打算朝他们霍总好好地笑一下, 再说上两句话。
现在……全忘了。
梁宵扶着车门的手紧了紧。
他有点站不住, 深吸口气, 用力闭了下眼睛, 尽力撑着慢慢站直。
霍阑见他僵在外面不动, 倾身探出车门,握住梁宵手臂, 右手圈在他背后,把人径直揽上了车。
车里暖风开得足,忽然被抱进明亮温暖的空间,梁宵才发觉身上像是有层看不见的薄冰化开, 先前早冻木了的知觉一点点缓过来。
料峭冬意早浸透了, 这会儿叫暖风逼得丝丝缕缕地往外钻,冻得人本能地微微打哆嗦。
梁宵已经尽力克制, 偏偏两个人贴得太近, 有什么动静都一点瞒不住。
霍阑蹙紧眉,回拢手臂:“冷?”
梁宵笑了笑:“有点。”
霍阑出来得太急, 外套并没随身带着, 向车里扫了一圈,竟然连条毯子也没看见。
霍阑抬眸,压着火气:“怎么回事?”
管家低声解释:“拿去换洗了。”
霍阑没想到这些人懈怠到这个地步,胸口激起无声躁郁, 阖了下眼沉声:“保姆车, 连备份也没有吗?”
管家深夜被叫醒,紧急跟着霍总出门接人, 趁着准备那三分钟,刚十万火急把车上的毯子全搜走藏起来:“……没有。”
管家置生死于度外:“梁先生的车是我负责,没能安排到位,忘了备多余的毯子。”
梁宵咳了一声,撑着胳膊坐起来:“不用――”
管家惊呼:“梁先生,您怎么冻成这样?!”
梁宵:“我――”
管家眼疾手快,趁霍阑不注意,扯掉了梁宵身上贴得那两片暖宝贴。
梁宵:“……”
管家尽力了,隐匿回灯光照不到的后排空间,鼻观口口观心,铁血丹心闭严眼睛。
车里一时寂静。
霍阑皱紧眉,抬起视线。
他不愿在梁宵面前下雪,对管家也向来敬重,无处发作,刚尽力压下对这种懈怠行为的火气。
兔起鹘落,忽然又换了个新的局面。
霍阑还有些没回过神,有些错愕,看着眼前事态的费解发展。
梁宵按按额头:“……不用,我没事。”
管家一片好心,梁宵理解,但这种进度对霍总来说确实太快了。
确认关系后那三天,梁宵也不是没努力过。
方法使尽,连后背上被蚊子叮了一下都试过了,既没能再顺利让霍阑帮他换衣服,也没能顺利解开霍阑的第二颗扣子。
梁宵有时候想,在他们霍总看来,这件事大概也要放到很靠后的阶段。
至少在他们去冰岛泡温泉看极光、去夏威夷海滩上晒太阳之后,亲手脱下他们两个中间任何一个人的衣服,对霍阑来说,才不算轻薄。
梁宵思绪有点混沌,迷迷糊糊考虑着既然如此泡温泉和去海滩的时候该怎么穿,被霍阑单手翻了个面。
梁宵对翻面倒是差不多已经适应了,配合着换了只手,握住霍阑的胳膊:“真不要紧,就是冻着了,暖和一下就……”
梁宵张了下嘴,没声了。
梁宵一寸寸抬头,缓缓睁大了眼睛。
……
霍阑被他盯得焦躁,阖了下眼,遮住梁宵的视线,单手逐颗解开衬衫纽扣。
梁宵在他手掌底下,有点恍惚:“霍总。”
霍阑解开衬衫:“嗯。”
梁宵喃喃:“你是真的吗。”
霍阑:“……”
霍阑揽着他,将梁宵冰透了的身体裹进温热胸肩:“是。”
两个人身上的温度差的太远,梁宵被他体温一烫,先前被泡透了的凉意反而更鲜明,本能地有点打哆嗦。
梁宵哆哆嗦嗦:“我我是真真的吗……”
霍阑胸口无声翻涌,阖眸将他揽住,贴在胸膛:“是。”
梁宵不太信:“那那那您亲我一下。”
霍阑:“……”
梁宵闭紧眼睛,数了十个数,察觉到贴着的胸肩缓缓绷紧,没等到霍阑动。
梁宵睁眼,亦喜亦忧地叹了口气。
是真的。
不是梦。
要是梦里的霍阑,现在已经把他亲得不成人形了。
梁宵知足,抓紧机会,横横心闭上眼睛,把脸跟管家的毯子藏到了一块儿,往霍阑胸口靠了靠。
霍阑紧揽着他,心跳微快,隔着强健胸膛,一声声撞得格外分明。
梁宵还被遮着眼睛,听着霍阑的心跳,脸上滚热下去了,胸口忽然烫得有些发涩。
梁宵摸索几次,握住霍阑的手:“您是……听说这边出事了吗?”
霍阑沉默了下,回握住他的手。
“其实没事。”梁宵低声给他讲,“有人在房间里装的摄像头。我根本没进去。”
“真的,我现在可机警了。”
梁宵笑笑:“哪儿有什么不对劲,一眼就能看出来。我――”
霍阑用力阖了下眼,掩去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