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梁宵应声,“您忙。”
屋里的温度仿佛莫名比刚才热了点,梁宵有点不解,看了看一丝不苟的空调温度,又看了一眼已经沉心工作的霍阑,没再多问,轻轻合上门。
刚出主卧,管家就迎上来:“梁先生――”
梁宵跟他比划了个噤声,拉着人走出去,简单说了情况。
“跟霍总说了。”梁宵压低声音,“回头我跟段哥也串通一下,就说我屋暖气坏了……”
管家愣了下:“可这家酒店没有暖气啊。”
梁宵:“……”
管家看他脸色,飞快改口,“但霍总可能也不知道,所以信了。”
梁宵这些年在帝都待久了,回江南的次数不多,让管家一提醒,才想起来江南没有暖气这么重要的逻辑失误。
梁宵深吸口气:“但愿……”
管家进一步考虑细节:“霍总要是信了,肯定还要向酒店索赔。”
“……”梁宵刚赚的钱,横了横心:“我来补。”
“不用不用。”管家想的不是这个,连忙摆手,“我先去跟酒店通个气,不然酒店申诉,两边一对难免露馅。”
管家跟霍总久了,经验丰富,笃定地准备去忙活,忽然看见秘书部部长风风火火出了电梯。
管家拽住他:“怎么了?”
“不知道。”
秘书部部长是跟霍总来办公的,忽然被叫上来,不明就里一头雾水:“您知道《致酒店某标间暖气意外损坏的一封感谢信》怎么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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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侧卧能躺五角星的同款大床上辗转了十来圈,梁宵都没太想明白,霍总写这封感谢信的具体意图。
管家看起来倒是很懂,显得既惊喜又欣慰,不准他多说,扯着秘书部部长高高兴兴走了。
梁宵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睁开眼睛,对着夜色出神。
……一步错步步错。
等霍总弄清楚整场误会,知道了自己的风评已经变成什么样,片场可能会被暴风雪直接埋了。
Alpha的信息素不知道会不会有共鸣,到时候苏蔓白雪皑皑挥鞭子,江平潮一边哭冰碴一边叼着经纪人,宋导再生气,只怕也回天乏术……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梁宵愁得几乎想起来了少年时被人按头背的那些高考必考篇目,抱着被子滚了两圈,算了几遍剩下三天的拍摄日程,枕着自己的胳膊迷迷糊糊叹了口气。
还有三天。
希望霍管家撑住,至少让他拍完结局。
片场来回折腾累得不轻,梁宵胡思乱想了一阵,抵不过倦意,整个人埋进松软被子里。
混沌间,他隐约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梁宵勉强睁开眼睛:“霍管家?”
门外没声音。
“门没锁,您进来吧。”梁宵打了个哈欠,披衣服摸索着开灯,“怎么了?是不是霍总――”
门被人打开,梁宵愣了下,飞快把“霍总终于想起了南方没有暖气”的后半句咽了回去。
霍总站在门口。
大概也是要睡了,霍阑并没像平日那样板正的领带西服,身上衬衫袖口挽着,领口被稍微打湿了一层。
霍阑刚洗漱过,眉间鬓角沁着水汽,单手扶门,视线落在他身上。
“怎么了?”
梁宵今晚就觉得他莫名不对劲,不大放心,抛开自己那些念头,开了灯过去:“您先进来。”
霍阑被他握住手腕,顿了下,跟着进门。
“是又易感期了吗?”梁宵想起那封感谢信,隐约觉得可能是个暗示,牵着他坐下,“再咬一口?”
《当代医学知识大辞典》上说过,Alpha在度过易感期后,近期内仍然可能有几次反复,程度各异,但都要等信息素波动完全平复才能彻底结束。
霍阑的信息素始终比普通alpha活跃得多,专用抑制剂都压制不住,梁宵原本就有点担心。
“不必。”霍阑拦住他就要解领口的手,“……我很正常。”
梁宵很想提醒霍阑他现在正很正常地大半夜来敲自己的门、很正常地进了自己的卧室、很正常地坐在了自己的床上,怕刺激他,顺着点头:“好好。”
霍阑本能地不喜他这个语气,蹙了下眉,没再解释。
梁宵认定了霍总怕是又有反复,平白耐心不少,坐在地毯上抬头:“那是怎么了?”
霍阑抬头,视线落在他身上。
卧室里只开了盏台灯,梁宵睡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个,不太规整,这样坐在地上,偏偏又潇洒得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白天在片场时,他看见马背上的梁宵,就觉得其实梁宵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信马由缰,挥洒自如。
浑然天成的灵气在骨子里,抹多少黑、怎么雪藏,步履维艰也压不住。
如果他们出身交换,霍阑自问,并不能像梁宵这样干净洒脱。
“霍总?”梁宵在他面前挥了下手,“您是――又睡不着了吗?”
霍阑的确睡不着,却并不是为了这个找他:“星冠正在计划,为还没解决住房问题的签约艺人提供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