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西海沿子的巡按团回京,最激动的不是贾赦,而是那些巡按团成员的家人。
张煦因也在巡边团中,光是张太傅家上下就不知道多悬心,张太太还让张修上荣国府打听了好几回。
荣国府虽然没人加入这次巡按,但是平安州毕竟是荣国府的传统势力范围,这回又是平安州和西海沿子互查,张家总希望从贾赦这里打听一二消息。
贾赦对盛泽还是有些信心的,但是西海沿子实在太远,贾赦除了安慰张修夫妻,也鞭长莫及。
现在巡按团逃难似的回京,张修夫妻有多激动便可以想见了。
监察使郭逊作为这次西行的总揽,临行前也知道此行艰难,但也没想到如此险象环生啊,回京都不等先回府沐浴更衣,直接带着人就入宫告状去了。
巡边队伍不管派的什么品级的人,代表的都是至高无上的皇权,结果巡边队伍如此狼狈的回京,路上还被追杀,这霍家是不将皇室瞧在眼里了,致和帝之怒可以想象:“来人,传朕旨意,先将南安王府给朕查抄了,一个不许放过!”
那边大理寺接了口谕行动,这边致和帝又命御膳房先摆宴给西行归来的众人接风,西行诸事,容后细禀。不然瞧瞧这一群人又黑又瘦的,也显得为君者太不近人情。
等西行众人用过了膳,苏丞相、六部尚书和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京营节度使、大理寺卿皆被传入了宫。
即便众位大臣们对西海沿子的事有所预判,等听完郭逊的叙述也是捏了一把汗。
南安郡王竟然贿赂朝廷使臣不成,便下令追杀。这南安王竟然如此铤而走险,只怕西海沿子的事情比之任何一处都要触目惊心。
这一趟亏得柳侍卫机变,能在如此凶险的情况下护住巡按团安全回京,自是要论功行赏;郭逊在受南安王威逼利诱的时候能坚持原则,自然也要赏;至于其他人等,或是赏赐,或是压惊,或是抚恤,皆有安排。
等问完了巡按团众人此行的全部过程,致和帝便让众人先各自回去修整,留下重臣商讨如何处理西海沿子的事。
盛泽以张煦长随的身份去的西海沿子,回京之后直接回了荣国府。
贾赦听完盛泽的叙述,道:“盛先生此行辛苦了,还好有左承相帮,不然此行当真凶险无匹。”
盛泽道:“也亏得柳茂随机应变,拖住了南安王,否则我们取不到霍焕吃空饷的证据。世子识人用人的胆略越发像国公爷了。”
盛泽极少夸人,此言也绝非拍马屁,而是有感而发。
虽然盛泽一行平安回京,贾赦申请却并不放松,缓缓道:“所谓胆略,有时候是被逼无奈罢了,好在兄弟们肯信我,等日后找到一条大家都能安身立命的路,也就好了。且瞧着吧,西海沿子的兵权还有得争。”
盛泽追随贾代善多年,自然知道权力之争就如海上的风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皇上这回会将西海沿子给谁?”
盛泽已经离京一年多,京城发生的许多事盛泽并不知道,贾赦便将京中的事跟盛泽说了不少,末了道:“不管给谁,东宫不伸手便是好的,我估计皇上会属意砾亲王一系。现在司徒砾已经拿下了钦天监,倒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盛泽听说自己离京这一年,京城发生了这许多大事,震惊不已。尤其当初实力不俗的司徒硫已被圈禁,倒是不显山露水的司徒砾不但异军突起,还得了致和帝扶持,叶贵妃在钦天监扶持人的手段也堪称高明,问道:“听世子说起,这叶贵妃倒是个聪明人,她为何要躺这趟浑水?”
贾赦瞧了一眼砾亲王府的方向,语气颇是淡然:“或许水混了,才好摸鱼吧。”
说起砾亲王,这一年真是春风得意。
叶贵妃确然是个擅筹谋的人,一个陨星降落,人家就能趁机在钦天监扶持起一个季繁;这回巡按西海沿子的使团迟迟未归,不但钦天监会测吉凶,连民间的高僧、道人、神婆也都各有预测。
快一年了,西巡的巡按团一点消息也无,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复核花名册,不管哪里的驻军都不可能一点疏漏都没有;越是远离京城之地,越有可能触目惊心。再加上硫亲王被圈禁,周尚书落罪,周太妃暴毙,周贵妃打入冷宫,这些大事但凡硫亲王府逃脱了一个人,将消息传至西海沿子,霍焕都不如铤而走险呢。
有此前提,大多数预测的都是巡按组这回凶多吉少。只有季繁预测说巡按组虽遇波折,但能回京。
季繁两次预测皆和绝大多数人大相径庭,引得人窃窃私议,关键是季繁的预测背离常识,许多人都在等着瞧他的笑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巡按组回京了,虽然损兵折将,狼狈不堪,但是到底是活着回来了。现在还未到秋收时节,季繁预测那个陨星坠落会带来丰收的事暂且不能验证,但是光是巡按组回京这个事,季繁简直一战成名。
为了避免引人起疑,这日司徒砾入宫请安,都没单独和叶贵妃说体己话,直到次日,司徒砾按耐不住心中高兴,对叶贵妃道:“母妃真是料事如神,巡按团如此绝境竟能逃出生天,母妃是怎么料到的,也教教儿臣。”
叶贵妃轻微蹙眉:“这有什么值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