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将目光落在一僧一道的脚上。两人来的时候行动极快,也不知道是腿上功夫好还是有别的猫腻。总之今日不能让这二人逃了。
贾赦打了一个响指,盛泽会意,打了手势安排家丁变了个更加严密的阵法,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而贾赦脑海中则闪过一些快进般的画面。这果然是个猜谜游戏,每次贾赦猜到真相的时候,脑内都会自动播放快进电影。
这次的内容正是通灵宝玉得来的真相,这玉还真是跛足道人给的,难怪和癞头和尚给薛宝钗的金锁能配成对。
而贾代善作为荣国府的明白人,前脚王氏搞出通灵宝玉,后脚就给宝玉大办抓周宴,还让宝玉在众目睽睽下抓了胭脂水粉。
这真是难为一代国公爷为这个家殚精竭虑了。
一僧一道见了这阵势,心下吃惊。以前就算遇到不信自己的人家,无非是让自己走了了事;自从姑苏阊门外的甄家不听自己劝谏,一把火被烧了家业,自己二人打响名声后,这些年更是无往不利。他们几时见过这等许多家丁结阵要捉拿自己的阵仗?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后,跛足道人道:“急什么,这不是午时还没过么?”虽然一僧一道面上镇定,心中却慌乱不已了。只得在心中暗祝许是荣国府内放火那人手抖了,暂时没将引火物点燃;或是出了别的意外,只要在午时之内将火放了就好。
到了午间便是用膳的时候。因给贾代善办丧事,荣国府开着流水席。但因今日灵堂这番热闹实在是惊心动魄,许多人都忘了饥饿,竟是无一人前去用膳。
贾赦并不着急,为了和这块劳什子通灵宝玉做切割,今日也必须揭穿一僧一道的真面目。所以贾赦不介意再等等,等到‘午时走水’这个预言彻底破裂。
荣国府因为一块通灵宝玉缚手缚脚。即便贾代善是当今皇帝的发小兼心腹,即便贾代善非常懂事的让小嫡孙抓周抓了胭脂水粉,又放任贾母将宝玉养成了废物,也只在致和帝活着的时候保险。
只要贾宝玉活着,谁知道下一任君主会怎么看贾家这个衔玉而诞的凤凰蛋,这个皇家都没有的祥瑞之子。
灵堂内的两方人剑拔弩张。瞧热闹的人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既有些害怕得罪神仙牵连自己又舍不得走。
这是凡人贾赦和半仙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的对决啊,不管谁胜谁败都是一场不容错过的热闹。
贾母被这紧张的氛围憋得有些受不了了,对贾赦道:“赦儿,两位神仙声名赫赫,这等声望总不是白得来的。你别将人冲撞了。”即便贾母心中对贾赦积蓄了越发多的不满,当着许多人的面儿,语气也不颐指气使了,也不直呼大名了。
贾赦这回都没瞧贾母,他全神贯注的盯着一僧一道的动静,口中道:“来人,扶太太下去,省得等会儿动起手来伤了太太。我决不允许这等江湖骗子在父亲灵堂行骗,否则我枉为人子!”
贾母在这当口出来裹乱,还偏要装作慈母样儿,贾赦不介意表演一回孝子。这话说得多大义凛然,这是维护国公爷的丧事呢,国公夫人你确定要插手么?
荣国府内贾母是塔尖上的人,在外贾母还是知礼的,知道这个社会的伦常终究是夫死从子,见贾赦不听劝,只得任由丫鬟扶了自己下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场的所有人都越发紧张。尤其一僧一道,不但背上出了冷汗,手脚都开始变得粘腻。他们故作邋遢,脸上本来就不干不净的,倒是看不大出来,其实额角也沁出了密密的细汗。
一僧一道的这些微妙变化没有逃过贾赦的眼睛,见他们如此紧张,贾赦反而放心了一些,越发确定这一僧一道是故弄玄虚的凡夫俗子。
唯有荣国府那些围着灵堂的家丁心中有数,除了能瞧出一身肃杀之气,倒瞧不出他们对冲撞神佛有任何畏惧。
这些退伍兵士之中当然也有敬畏鬼神的,但是捉了吴新登之后,他们都知道所谓上天显灵不过是人为装神弄鬼,便不胆怯了。拿出战场对敌的专注度,全神贯注的瞧着一僧一道的动静。
所有人都很安静,却让人莫名觉得仿佛听见金戈铁马。
终于过了午时,传说中的走水并未到来。
贾赦冷冷的盯着一僧一道:“未时已到,尔等说的上苍示警在哪里?”
其实癞头和尚敲了木鱼之后等了半刻钟,一僧一道就知道今日之事出了岔子。但是二人自忖没有把握从如此包围之中全身而退,所以期待一个奇迹发生。
这是他们和王氏的第二次合作,王氏做了多年的当家奶奶,手上能安排的人当不止一个,即便之前那个内应出了意外,王氏听见暗号响了之后灵堂没有动静,也该另有安排。自己再等等,说不定就有人放火了呢?
可惜等到午时结束,别说灵堂,整个荣国府都没一处走水的。
一僧一道面面相觑,跛足道人讪讪道:“府上两代国公,立功无数,让无数百姓免于战乱之苦,功德无量。我们看到那灾星已经湮灭在府上的功德光之中了。”
如果没有之前一僧一道的言之凿凿,这说法也算能够自圆其说。本来古人信奉的就是多积功德可以避免灾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