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让全村都沉浸在欢乐之中的宴席已经过去许多天了,但快乐的余韵依旧停留在人们心里。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村人来往突然变得十分密切,比平常多了不少听到消息来陆家村探亲的外村人,大家对上次宴席上的一切津津乐道,他们乐此不疲地对周围的人们描述着宴席的菜品、热闹的氛围、已经变成集市的荒地和他们的一系列心情变化。
陆芸花清早就收拾好东西,打开门让大河进来。
“家里有箩筐呢,你这箩筐还是新的,用来清理也太浪费了些。”她一眼就看见大河提在手里的新箩筐,无奈将它拿过来放在一边,给大河塞了个家里的旧箩筐。
原本是荒地的空地按照计划修建成了集市,周边店铺极其简单地装了个大致样子,要是想再收拾得更好看就得店家自己花钱出力,因此陆芸花他们今天就准备去将店铺收拾一下,再按照需要向泥瓦匠定制炉子灶台之类的设施。
“嗯。”这段时间晒得黝黑的大河微微笑了一下,老实坐在院中木榻上等待着。
陆芸花给他倒了杯水:“阿卓去给菜地浇水了,我们稍微等一下他……吃早饭了吗,家里还没吃早饭,一起吃吧?”
“不用了师父,我在家吃过了。”大河说。
“难不成又是浆水面?”陆芸花下意识问,看他明显是默认的样子又有些无奈:“这些天你天天吃也不觉得腻……陆爷爷真是要高兴坏了,昨天遇见我的时候还夸你不愧是厨师,十分会吃!”
大河听着都有些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这段时间也晒得太黑了些。”茂盛的树叶在院中投射出一大片阴影,陆芸花望着在稍显阴暗的树荫下肤色更明显的大河。他本身长得就凶,现在又晒成了“黑旋风”,就算没有浓密的须发,但那铁塔一般的身材和过于壮硕的上半身还是让他看起来极其不好惹,感觉不是屠夫就是打手,就连和面时候都像是从良后再就业,吓人的紧。
陆芸花望着望着就忍不住念叨起来:“你师公和你一起去干活,怎么只有你晒成这样?当时我就说穿个罩衣好歹挡一挡,偏不听……”
大河眨眨眼,就算穿了罩衣脸上还不是会晒黑,难不成还要带着纱帽?他悄悄撇过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和陆芸花对视,等她说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回答:“晒黑些也没什么,现在没人怕我了,如今食摊没开,后头又有师父管着不用我像现在这样招待客人,这样算下来于生活上并没有什么妨碍,反倒方便不少。”
陆芸花哑然,倒确实是这个道理,真是让人不知道高兴好还是无奈好,最后只得摇着头笑起来:“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这几乎能隐入黑暗的黝黑肤色是大河这段时间辛勤干活的证明,村人原本有些怕大河,毕竟他长相不佳,就算有信誉很好的陆芸花作保,他还是在这个信奉着“面相”的人们中不太受欢迎。陆家村朴实善良的村民不会因此就排斥大河、说他的闲言碎语,却依旧会不自觉避免与他接触,大河在村子里住着,与村民的关系却还不如熟悉的食客。
这些都是陆芸花无力改变的状况,她也担忧过,最后想着日久见人心,相处时间长了就会好起来,谁知道机会来得那么快,这次大家一起开荒干活之后大河就用自己的行动让人们接受了他,正正如她所说是“好事一件”。
“今日把灰尘清扫干净,下午约了泥瓦匠阿叔过来量尺寸,正好把两边炉子都修好。”陆芸花说着眉毛一挑:“所以啊……大河,到时候早晨的食摊估计还是你负责。”
陆芸花早都看出来了,大河经过这段时间独自开摊的经历,对负责食摊生意这件事并不抗拒,尤其之前她说烤鱼店开起来以后可能就会关了早餐摊,因为没有太多精力照顾……当时大河欲言又止的犹豫表情可瞒不过在场所有人。
陆芸花已经有要关掉食摊的想法了,但她关掉早餐摊不代表大河不能开。不论是因为真诚的食客或是别的什么,若是大河想要将早餐摊开下去陆芸花就准备把食摊位置给他,分账什么的只是不大重要的后话,毕竟两个人都不怎么看重这个。
不是陆芸花不想把早餐摊开下去,但若是早晨早起开摊子,中午开始开烤鱼摊……也太过拼命了些,长时间下来谁也受不了。
“师父……”大河哪里不清楚师父已经明白自己正在纠结什么,现在说是玩笑话不如说是在认真建议。
“厨艺不是靠着听或者自己练习就能有所提升的。”陆芸花收敛了面上笑意,认真教导:“没有食客、没有反馈,又从哪里知道自己有什么不足呢?厨师,就是要用厨艺给食客带来美味,就算我本人所做的菜品也是在大家的意见中慢慢调整出适合大部分人的口味的。”
人不是机器,因为自己的喜好或是偏好做出偏咸、偏甜或是偏辣的菜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或许有很多厨师永远都在坚持自我,但陆芸花个人认为好的厨师是能够听到食客的声音、在意见中坚持自我的同时将菜品味道达到平衡的厨师。
当然,这是陆芸花自己对于厨艺的感悟,并不强求大河也和她走同样的路。
“大河。”陆芸花说道:“虽然我之前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