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吃。”陆芸花总算是找回一些主人家的气势, 虽说脸颊上还带着薄红,说话态度却已变得自然,她抿嘴露出一个含蓄的笑, 眼神不自觉微微错开, 对卓仪轻声说:“这是辣炖鸡, 孩子们都很喜欢,卓哥尝一尝。”
卓仪微微点头, 很给面子夹起一块:“闻着很香。”
呼雷还在那边小声“呜呜”叫着, 时不时朝这边看一眼、看一眼,从毛毛中偷偷望过来的小眼神渴望地瞄着大家, 好像想让谁心软给它辣炖鸡肉吃。
可惜了,在坐的都是心硬之人, 大家无视了越呜越大声的狗狗,云晏甚至呵斥它一下:“呼雷,你太大声了,吵到我们啦!”
“呜——汪!”
负气大狗狗叼起玩具们,发出一声愤怒的犬吠, 虽说玩具数量有点多, 有时候要掉不掉地有点狼狈, 但呼雷还是昂着头好似不屑一顾般回了自己小窝,这下连清炖鸡肉都不屑于吃了。
它在这边也有自己的房间,陆芸花寻着陆木匠给它做了个窝, 她们家空房间多,选了一间外头的,就算是他的房间。里面照样软乎乎地铺满了稻草, 很干净, 大狗这时才像卸下了“盔甲”, 尾巴垂在腿间,要哭不哭地小声呜呜着,无比失落缩回角落。
“要不……给它吃一点吧,姐姐。”榕洋终究年纪小,虽然也没有非常喜欢呼雷,还是心软了,犹豫几下对陆芸花说:“只吃一点应该没事的吧?”
陆芸花又不是瞎子聋子,刚刚呼雷那样也看见了,但狗狗吃太多盐不好,呼雷这吃货狗狗,要是尝了辣炖鸡往后哪还愿意吃生的?
“若是还有剩……就给它吃些。”陆芸花终究还是心软了,想着大不了以后不给它做,让它吃一次稍稍尝一点……也没事吧?
听到关键词“剩”和“给它吃”的大狗狗动动耳朵,呼哧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嘤嘤嘤”冲到陆芸花腿边蹲坐着,一双黑乌乌的狗狗眼充满期待看着桌上的大盆,显然等待着大家吃完它能吃上一口。
陆芸花无奈看它一眼,终究是自己说的,也没再赶它走,而是叫大家赶紧吃:“快吃快吃,再不吃就凉啦。”
卓仪这才把碗里的鸡肉块放进嘴里。
鸡肉被炖的微烂,肉皮是极有食欲微棕,表面包裹着油润的光泽,在黄昏微微光线中闪闪发光,汁水在每一个缝隙和截面停留,欲落不落地悬挂在鸡肉上,在碗底留下些许汁水。
果然,一入嘴是咸香的肉汁——
舌尖最先接触到这棕黄色的肉汁,伴随着油脂和微烫的温度,咸辣裹挟着鸡肉进入口腔,香料的味道早已全都融入汤汁,衬托着鸡肉本身的味道,不止是锦上添花,简直是让吃下之人舌面开出一朵朵小花的美味。
加八角炖煮出来的鸡肉是浓厚和醇香的代表,咸和微甜的味道在变得胶质的汤汁中畅游,显然这里是它们的主场,花椒和辣椒相互融合碰撞,像平静海面上突然涌起的波涛,撕开了微微显腻的咸甜,给味道增加了更多层次感。
增加的不止是辣和麻,辣椒本身就带有的香味,带经过晾晒后牢牢锁在身体里,在汁水和温度的长时间润泽下,又释放出更加浓烈、更加醇厚的香味。
不自觉轻轻嘬一下,免得汁水流下,他咬下鸡肉,发现它在长时间炖煮中变得微烂,每块肉的纤维中都吸饱了汁水和香气,但农家走地鸡本身极为紧实的特点还保留着,让这锅鸡肉在吸收所有味道的同时不至于软烂到没有一点肉的嚼劲。
吃完一整块,又不自觉嗦嗦骨头,这才心满意足又充满遗憾地将它放下,骨头里也沁入咸香的汁水,嗦起来还挺香。
卓仪其实不晓得什么是“辣椒”,只觉得鸡肉中火热的口感深得他心。他从前是个循规蹈矩的,不像自己的徒弟,还会因为好奇偷偷摘了辣椒尝味道,辣椒在他手里就是个颜色好看的盆栽。
他眼力极好,能看到盆中有自己认识的花椒、八角和生姜,还有他窗前那种红果,只一想便知这味道来源于“红果”。
卓仪对茱萸感觉一般,因为不大喜欢苦味,对花椒也感觉一般,因为不大喜欢麻味,但现在辣椒的味道一入口……他感觉自己沉睡多年的“食欲”在这种**的味道中被瞬间唤醒,好像有一种什么天性告诉他:“就是这个,这个就是我喜欢的。”
如果说从前还小时候卓仪的生活像一条小溪,顺着地势向前流淌,后来的他就变成了一条大河,自己知道将要奔往大海,也只在意奔向大海这件事,对周围什么都不大在意。但他现在自己停下来了,想静静欣赏岸边的景色,体会生活中的每一秒,这时候辣椒进入他的生命是如此的恰逢其时。
所以他现在已经在思考后院多种一些这种果子,反正看起来晒干也能用,不如多种些?
卓仪:再问柏爷爷多要几……十几盆吧。
一时间桌上只有碗碟碰撞的声音,这画面在陆芸花家里十分常见……好吧,不如说顿顿如此。
她家没什么饭桌上不能说话的习惯,但大家吃东西的时候会不知不觉忘记说话,只专心吃东西,至多有时说些“真好吃”、“好香”之类的夸奖。
小孩子们太多了,几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