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的那天得吃顿好的,白面包皮的花卷,菜里得有肉,还得打几斤散酒,每人喝上二两。
另外,每人一天一包卷烟,平时是九分一盒的红灯牌香烟,上梁那天得用二毛一盒的大金钟。
悠悠在姥姥的掩护下,在场屋里放了两个大木箱,里面装着各种蔬菜,两桶十斤的豆油,五十斤猪肉。还有十袋面粉,每袋五十斤,都是白面。反正昨天卸车时天黑,来的人又多,谁也记不清都卸了些什么。
“小老妈妈”在做饭上是个好手,馒头揉的又快又好,肉片切的大小厚薄一样。她把五十斤肉都用大锅炒了出来,肥肉里面的油烤出来不少,把肉都浸在油里,和空气隔绝了,这样可以放好几天不变质。
村里的男劳力差不多都来帮忙了,悠悠家盖的房子多,大家分开进行。光是打夯的就分成两班,号子声高亢嘹亮,两个领头的一问一答,众人应和着比着喊。
悠悠听着,和复堤时喊的号子不一样。
甲:俺说一来谁对一?
众:呀呼嗨,谁对一?
甲:什么花开在水里?
众:呀儿呀儿呀呼嗨!
乙:您说一来俺对一,
众:呀呼嗨,俺对一。
乙:水仙花开在水里。
众:呀儿呀儿呀呼嗨!
俺说两来谁对两?
什么花开闹嚷嚷?
您说两来俺对两,
韭菜花开闹嚷嚷。
俺说三来谁对三?
什么花开一头尖?
您说三来俺对三,
辣椒花开一头尖。
俺说四来谁对四?
什么花开一身刺?
您说四来俺对四,
黄瓜花开一身刺。
俺说五来谁对五?
什么花开一嘟噜?
您说五来俺对五,
葡萄花开一嘟噜。
俺说六来谁对六?
什么花开爬墙头?
您说六来俺对六,
眉豆花开爬墙头。
俺说七来谁对七?
什么花开把头低?
您说七来谁对七,
茄子开花把头低。
俺说来谁对?
什么花开抱娃娃?
您说来俺对,
玉米花开抱娃娃。
俺说九来谁对九?
什么花开酿黄酒?
您说九来俺对酒,
黍子花开酿黄酒。
俺说十来谁对十?
什么花开罩满池?
您说十来俺对十,
莲蓬花开罩满池。
领头的每唱到花,众人皆呀儿呀儿嗨的呼应,石夯随着号子声一上一下,上下翻飞。
木匠带着几个人在场院里做门窗,白天看清楚木料,他们更加惊奇。板材不光是厚薄一致,外表还是抛光的,省了锯开和刨平的功夫。
悠悠家准备用新式带钢筋和玻璃的门窗,姥姥把门窗的图纸交给了他们。看到和门窗配套的玻璃和钢筋,大家啧啧称奇:城里啥都是配套的,干起活来方便多啦。
院子和堂屋的大门,用料和用工都大,悠悠直接在商城里订制了成品,也是松木料的,外面刷的是原色漆。大家都围着观看,从款式用料油漆到做工,仔细的研究了一遍,大伙赞不绝口,总之是那那都好。
最后的结论是,城里的东西就是好。令悠悠想起了二十一世纪初的一句话:外国的月亮都是圆的。
大舅和“高高三”用拖拉机,在村前的塘子坑边上拉熟土,当盖房子的泥抹。为了结实和防潮,和泥时再掺上些石灰膏。
石灰膏一般都是提前买生石灰自己加工,城里也有卖加工好的熟石灰,用的时候再调制。悠悠家因为提前盖房,来不及了,所以舅姥爷才吩咐在城里买。
悠悠从商城里拿出来的是调制好的石灰膏,质量那是绝对的好,用袋子装着。就连沙子都是袋装的,昨晚卸车时,大家一袋袋卸下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现在看到了,都说,城里人连沙子都用袋子装,咱装粮食都没布袋。
装石灰的袋子是塑料编织袋,两个舅妈把它们洗刷干净,准备以后装粮食用。
有人就说,这要是尼龙的袋子就好了,能做多少裤子啊。接着大伙就卦起尿素袋裤子的笑话,一群人笑的前仰后合。
一个传说是:六十年代末,某地非常贫困,没衣服穿。进口尿素袋是薄尼龙的,很多人用它缝制成裤子穿。有一对新人喝完喜酒之后,晚上进洞房休息。新郎看见新娘的短裤上印着四个大字:“不宜久藏。”他非常高兴。而新娘看到新郎的短裤上的字以后,吓得晕过去了。原来上面写着:“净重25”!
还有个传说:“大干部、小干部,一人一条化肥裤,前面是日本,后面是尿素,裤裆里写着含氮量,隐约可见百分数。”这是七十年代初,农村流行的一首童谣,那时的孩子们都会唱。
据说在农村,许多有面子人家的女人,比如大队长、会计、保管的媳妇儿等等,都将生产队里用的日本尿素袋子拿回家,做成裤子,不花钱票,还是进口服装,别提有多风光。所以,有时只是为了要袋子,不惜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