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祝燕隐说,“这酒很好。”
“最后一杯,喝完就回去歇着。”厉随又替他倒了第二杯。
祝燕隐答应一声,内心有些遗憾,因为他还是很想像书中的大侠那样,痛饮到人事不省一回的。
三杯之后,厉随把磨磨唧唧还不想走的祝二公子无情拎出了房。
管家如释重负,赶忙迎上来:“多谢厉宫主。”
祝燕隐:“……哼。”
生气地走了。
厉随笑着摇头,也转身回了房间。
站在窗前围观完全程的堂兄:我的傻弟弟终于对江湖感到厌烦了吗,好现象!
……
三杯酒的后劲不小,足以让江南阔少睡出蒙汗药的架势,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公子。”祝小穗将他扶起来,“头还昏吗?”
祝燕隐要了杯温水,一口气灌下去后,又向后躺回被窝,懒洋洋地问:“潘锦华找到了吗?”
“还没,蓝姑娘仍在找,厉宫主与潘堂主也一大早就出去了。”祝小穗道,“江神医在研究张参的尸体,武林盟也乱哄哄的,咱们不如还是别出门了,就在屋里吃。”
祝燕隐问:“刘喜阳呢?”
“刘家庄的人一直说他病着,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祝小穗道,“一天到晚待在马车里,也就天气好时,才会出来晒晒太阳。”
祝燕隐往窗外一看:“今天算不算天气好?”
“挺好的,不冷不热。”祝小穗抱着衣服站在床边,“我伺候公子更衣。”
“去换一身。”祝燕隐打着呵欠,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的头,嗡嗡道,“挑最贵的。”
祝小穗:“……哦。”
那就该是水绣绉纱,十余名江南绣娘才能绣出一匹料子,内里嵌了比头发还细的金蚕丝,在日头下会泛出若有似无的光,穿在风流倜傥的贵公子身上,轻柔舒展,富贵加倍。
正在院中散步的堂兄看到亲爱的堂弟,一愣:“你是要去谁家赴宴?”
祝燕隐回答,没有,不是,我要去刘家庄。
祝欣欣并没有对“刘家庄”三个字提出意见,因为在他的观念里,江湖门派就是这么乡土。他只对“你去趟刘家庄有什么必要把自己搞得像要去宫中过中秋一样”有意见。
结果堂弟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身像一片云一样飘走了。
被忽视的堂兄:欲语泪先流。
城外,万仞宫的弟子从树上找到了一件外袍,与当日潘锦华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算是线索,却不算好消息。
毕竟正常人都是要穿衣服的,尤其是在这秋末冬初的深山里,把衣服脱下来扔了,很像是脑子正越来越不清楚的证据。
潘仕候:“这……”
蓝烟想了想潘锦华若是将衣服都脱光了,在野林子里乱跑的情形,也被震得半天说不出话。鉴于自己还要继续找人,为了避免惨遭辣眼睛,她决定加快速度,将万仞宫弟子分为三拨,轮流休息。
潘仕候连连感激:“多谢,多谢蓝姑娘。”
厉随问:“这一路,你也是这么追过来的?”
“是,这一路我追得辛苦。”潘仕候道,“刚开始时,他的速度还没有这么快,一路上总会留下踪迹。谁知后头就越来越邪门,若不是在这里遇到了贤侄,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厉随点点头:“找了一天,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潘仕候心中虽说记挂儿子,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垮不得,便又向蓝烟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山林。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万渚云一直在等潘仕候,想问他关于张参和尚儒山庄的事。厉随独自回倒住处,弟子禀道:“祝二公子像是去找刘喜阳了。”
厉随眉头一皱:“刘喜阳?”
弟子又补充,中午就去了,直到现在还没离开刘家庄。
厉随拿起湘君剑,转身出了门。
祝燕隐正坐在院中,同刘喜阳说着话。一身水绣绉纱在夕阳下泛出暖金色,衬得整个人气度不凡,墨发也用同材质的发带束着,低下头时,会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
厉随沉默地站在院门口,整个人像一大坨硬邦邦的冰。
于是刘喜阳当场就尿遁了,也有可能是真的想尿。
祝燕隐冷静地回头:“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吃晚饭,都快等得饿死了。”
他话尾特意带了些江南软语的调调,有些懒,又有些抱怨,像是真的等了很久。
厉随面无表情:“没用,一样要解释。”
解释你为什么会穿成这样,跑来找刘喜阳。
祝燕隐:“……”
没意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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