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在场众人表情如何,他转身面向十步开外的郑鸢,道:“鸢羽仙子,戚施打坏的紫玉珠串,这个可否相抵。”
他说完,摊开手心。掌心之处,赫然是一颗猫眼大小的紫珊珠。
不比郑鸢的紫玉珠串,迟槿的紫珊珠是迟问笙在他成年当天赠与他的芥子空间,内含聚灵泉一眼,灵田百亩。灵泉可助修炼这一点暂且不谈,单单以迟家对迟槿的态度就能想象到这随身灵草库中有怎样诱人的灵草了。
因而迟问笙看到那珠子,当即皱起了眉头。
郑鸢不动声色的看了那紫珊珠一眼。虽不知其由来,但她也看得出这空间的妙处。她看迟槿一脸淡然的态度,拒绝明显是不合时宜的,何况根本不会有人拒绝这样一个好处,遂拱手道:“既如此,那便多谢道友了。”
迟槿微微点头,将紫珊珠准确地投到郑鸢的面前半空之中。待郑鸢接下之后,方才再次开口,“仙子即接过我这紫珊珠,那这遍地的珠子便算了。但你的方才公然对我迟家子弟动用蝎尾鞭一事,又待如何。”他表情忽而严肃起来,“我迟家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训!”
郑鸢显然没想到迟槿会来这一出。方才因探明空间内部的宝贝欣喜不已的心情骤然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儿:“道友这是何意?”
不止是郑鸢,在场其他人都没有想到迟槿会抓住这一点不放。
不过迟问笙满脑子都是迟槿方才那句话,没开口。玉安歌乐得看热闹,也没有插话。至于戚施,他仍在捡地上的紫玉珠,根本不想开口说话。他心知,这几人里头,哪怕是郑鸢的丫鬟都比他有说话的份。
面对郑鸢的疑问,迟槿心说,“这是我保命的主意。”他微微同情了下郑鸢恶毒女配的人设,道:“还请仙子当面向戚施道歉。”
玉安歌微微挑眉,抱胸观望。
迟问笙皱眉看向戚施,表情耐人寻味。
而事件的中心人物戚施闻言却没有任何表示,素白的手迅速的拾起一颗颗紫玉珠,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这个模样倒是叫迟槿想起他的另外一个特点——他只听迟问笙的话。别人在他眼里根本屁都不是。
迟槿不由泛起了嘀咕,这人虽然又白又蠢,倒也白蠢的有原则。估计也是他太不听话,要不后头郑鸢把他送出去后,他也不会遭那么多罪。
还是郑鸢的话唤起了迟槿的注意。她皮笑肉不笑道:“迟道友,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迟槿面上肃然,道:“鸢语仙子,在下敬你一声仙子。想必仙子你也不想知道,这一地的碎珠链上沾惹的,到底是谁的气息。”
他话说的含蓄又明白。要是郑鸢不道歉,他就叫人去查这珠串断口出的施法痕迹,总能证明罪魁祸首是郑鸢而非戚施。迟家虽根本不曾把戚施放在眼里,但外人面前,弟子还是要护的,尤其这弟子背后还有迟槿暗中撑腰。
郑鸢通晓个中道理,暗骂一声,朝戚施道了声实在称不上真心实意的歉,拂袖而去。哪知她才转一个身,便听戚施道:“道歉总要有赔礼。”
迟槿哑然,余光瞥见戚施不再留恋那一地的珠子站起来,语调不卑不亢:“紫珊珠,留下。”
郑鸢怒极转身,一张俏脸被气得通红:“这便是迟家的待客之道吗?我郑鸢算是见识了。”说罢一把将紫珊珠甩给戚施,腾空而去,带着婢女直接回无极宫去了。
迟问笙先戚施一步将紫珊珠拦下,递还给迟槿,浅色的眸子半是责备半是无奈:“当真是胡闹!你身子骨弱,一旬一次的灵泉浴是断不能断的。”
迟槿:“……”
刚刚还在疑惑为什么戚施会针对郑鸢,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摆明了迟问笙刻意传音戚施叫他开口的!
今日正牌攻向炮灰受献的殷勤,就是明天插在炮灰受身上的利剑。
想到《进击的蟾蜍》后期,迟问笙意识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其实并非迟槿,而是一直跟在他身后无怨无悔的戚施后,对原主展开的报复,迟槿就有把这紫珊珠当着迟问笙的面砸了的冲动。
话说他刚刚才表明了他要护着戚施的立场,一下子就被这么个马后炮的渣男给轰的渣都不剩,他心累啊!
他掌心推向迟问笙,无声拒绝了这颗紫珊珠,根本不给对方推辞的机会,“三叔,十七岁筑基那一年,你许我一个条件。现在——”迟槿稍顿,道:“我要他。”
戚施终于抬头看他,眼神同方才一样漆黑一片,看不真切其中掩藏的情绪,面上的斑纹却变化的更快了。
玉安歌手中浮尘变幻为折扇,挡住双眼凑近迟槿,怪声怪气道:“槿哥,你理这丑八怪做甚?”
戚施仍旧直直的看着迟槿,对玉安歌那声‘丑八怪’充耳不闻。倒是迟问笙这个慈师开口斥道:“玉安歌!”
玉安歌耸耸肩,混不在意迟问笙的态度。他折扇往迟槿那厢挪了挪,挡住戚施那张脸,半点面子不给迟问笙:“瞧他那一脸鬼画符,谁知道是什么来路不正的东西,当心他哪一天失了控反咬你一口!”
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在他眼中,戚施面上斑纹固然丑陋,却不会浮动变幻。除了感慨一声不愿多看外,倒不会像迟槿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