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樱昏沉沉的睁开眼时, 眼前依旧是黑的。手和脚都被绑着,她看不见周围的一切,身边很安静, 似乎没有人。
刚上车时的紧张随着短暂的昏迷后消化了一些,她也没想到人生中能遇到第二次绑架。
一回生二回熟,江樱最起码知道指使这一切的是谁。
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灰尘味。
在等着安和的时间里,她乱乱的想着,孟暖现在应该知道她失踪的事,警局的人应该开始行动。
还好, 她安慰自己,最起码目前还在她的掌握之中。
不过…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出来, 哥哥姐姐也会收到风声。
越是安静的氛围, 越是能想起很多不愿去回忆的事,漫天的火光中, 有江梨抱着她哭的声音,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江梨最大的失态。还有哥哥, 半蹲下身给她穿鞋时,用的力气是他这辈子最轻的一次。
对不起, 她在心里默念着。
但她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只能懦弱的躲在他们的后边, 再困难的游戏模式, 也该自己通关。
更不能总靠外挂。
她也不想让这枚定时炸.弹一直横在林彻心上。江樱听着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攥紧了掌心, 她承认有冒险和赌博的成分——
“江小姐, 好久不见。”
老旧的灯泡在电流声中被点亮, 江樱黑蒙蒙的眼前压下几团阴影。
她沉着声道:“你想要什么?”
安和坐在她面前的大箱子上, 手一抬,就把布给揭开,江樱偏过头,适应了极强的光线后,才看向眼前人。
安和微微一笑,一只手闲闲的拿着手机,他态度散漫,看起来更像是来找她喝咖啡的,而不是一个处心积虑的绑架犯。
“你的眼睛很漂亮,”他说。
想到往事,安和又扯起唇角:“当初让你失明,我相信这并不是我家人的本意。”
江樱:“是想我死?”
他摇头:“代价太大了,这也不是我们能负担得起的,我们只想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初衷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只是很可惜,变卦的人是你哥哥,所以才不小心伤了你。”
“现在才来离间,会不会太迟了?”江樱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怎么,还想我感激你?”
安和拍拍她的肩:“我只想让你放松点,我现在同样对负担不起你的小命。”
果然,事情预想的和她一样。
安和若是一开始就想替父母报仇,就不可能如此温和的接近她。
她也算是赌对了。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腕关节:“看来你不想和我聊家人,那我们换下一个。”
“我曾经也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你知道的,”安和半蹲下来道:“我无数次的在想该如何策划出一场完美的绑架案,但又没办法近距离观察你,着实苦恼了一阵子。”
“好在会有人和我聊这些。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胆子一点都不小,被人丢进海里也不哭,也敢坐在陌生人的后座上,飙速狂奔,也都没哭。”
“所以,除了林彻,我应该就是最了解你的人吧。”
江樱愣了愣:“你不配。”
他没有动怒,垂着眉头道:“我是不配,那你就不想了解林彻吗?你猜,是我对他更了如指掌,还是你知道的多。”
江樱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眼前浮现起浴室里,男人颓丧的模样,苍白又无力的样子。
安和轻声道:“你就不好奇,林彻曾经抱你下过水,怎么又有深海恐惧了呢?”
他无害的和她分享往事:“因为是我害得啊。”
“你对他做过什么?!”江樱后背靠着椅子,整个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不可避免的爆发了,像受惊的小猫,妄图对来人露出爪子。
“不要急,”安和风轻云淡道:“故事总是要慢慢的讲才有趣,不是吗?”
他半眯起眼:“我一开始要报复的人是你,可惜他毁了我的计划,可是所有精心设计的圈套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用就浪费了。”
江樱瞳孔紧缩,下意识的确认:“你绑架他了?”
安和没否认:“对啊,他要护你,我只能选他来代替你了。”
江樱挣扎了一下:“你这个混蛋!他又没有惹你,为什么……”
“你说得对,”安和轻笑:“我姑且还能算和你有仇,但对于这位朋友,我只剩下疑惑。”
“这个世界真的有人对一段还未确定的关系,和一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情根深种吗?感情这种事,难道不是唾手可弃吗?”他蹩眉,像是真的很不解:“比如,家族对我,林彻和我,曾经也算不错的关系,不都说翻脸就翻脸?”
安和平静的叙述:“我很想知道他对你能持续多久的热情,你们中国人表达爱意不是都用海枯石烂,山盟海誓吗?大海的确是个好兆头。”
他不紧不慢的回想着:“我让他在海里泡了多久?半个小时?一整个黑夜?还是一天又一天?”
江樱脸色发白。
她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和林彻共枕时,偶尔半夜醒来,能看到他皱起的眉头,都会忍不住的去设想。
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