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曙把提前准备好的农药扔过去, 手里的刀子抵着江茉的大动脉,他不愁齐晔不乖乖就范。
夜色很黑,月光微冷, 风呜呜咽咽地吹着,像是在为齐晔送葬。
于曙的手电筒落在齐晔头顶,看着他弯腰把那瓶农药捡起来,缓缓拧开瓶盖, 似乎有了决定。
于曙紧张而专注地盯着他,大仇即将得报,他的心中激动愤慨,自不能言, 好像已经有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在心间涌起。
“你别吐我身上啊。”江茉嫌弃的声音轻飘飘在身边响起, 于曙错愕地扭头。
江茉捏着鼻尖,皱着眉打量着问他, “你刚刚这样, 难道不是想吐吗?”
于曙反应几秒, 越发感觉到心口处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烧。
好像和仇恨无关, 也不是他看到齐晔马上要喝农药而太过激动, 纯粹就是身体不舒服, 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沁出来。
被江茉这么一提醒,他才确实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越来越难受。
像胃里翻江倒海,狂风巨浪发作, 几乎把于曙快要掀翻过去。
于曙有些站不住,身体的不适感吞噬着他。
想吐,想扶着树干休息, 天旋地转般, 难受得紧。
他不耐烦地看向齐晔那边, “你怎么还不快喝?”
齐晔却很严谨地抬起手腕,指了指腕间戴着的手表,长指微点,“才过去一分半钟。”
于曙没想到齐晔居然还掐着点儿的?
他一阵无语,翻了个白眼,捂住越发似火浪在翻涌着的胸口。
刚喝下没多久的牛肉汤,这会儿都好像在胃里面发作,不停地涌起一波又一波火辣辣的疼。
于曙尽力忍耐着,极目朝齐晔看去,再一次不耐烦地催促着问道:“时间差不多了!快点喝了!你喝完我就可以放了你女人!”
他的声线克制着痛苦的颤抖,拿着刀子的手也抖起来,就在江茉白皙的脖颈那儿,看得齐晔眉心抽了抽。
虽然知道于曙不一定会遵守承诺,但齐晔知道他如果不喝,于曙肯定会直接杀了江茉泄愤。
他只要举起那农药瓶,对着嘴,缓缓仰头。
于曙紧张又专注地盯着齐晔的动作,因为隔得太远,他需要很努力地睁大眼睛才能看清楚齐晔到底是真的在喝农药,还是在做假动作
这地方虽然安全,于曙不用担心被齐晔冲过来抢走刀具,但也有这样的坏处。
于曙强行忍着胃里的剧痛,踮起脚尖,去认真地辨认着齐晔的动作。
忽然——
江茉一个闪身后撤,直接用膝盖顶了顶于曙的膝盖后面的腘窝。
于曙腿一软,就这么直直地摔了下去。
他选的好地方。
这处小山丘离齐晔站的地面足足有三四米高。
这样冷不丁摔下去,寂静春夜里,三人都听到了一声清脆裂响的骨头折断声。
再然后,就是于曙撕心裂肺的痛呼声,骨头断了,疼得他本来就在冒冷汗的额头上,渗出更大的汗珠。
翻江倒海的胃也受不住了,他伏在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吐。
齐晔没再管他,直接一步并作两步,转身绕到往小山丘那边跑去。
他急着去看看江茉有没有受伤,人怎样,根本懒得再管于曙。
反正于曙现在腿也断了,还吐成这样,怎么都翻不出浪来。
齐晔冲过去找江茉的时候,半路就遇到了摸黑过来的江茉。
他举着手电筒,忙紧张兮兮地检查她,“没伤到哪里吧?”
“没有呀。”江茉语气轻松地回答,捏了捏齐晔的手臂,“你不要这么紧张,我没事。”
虽然她这么说,但齐晔却还是认真又小心地围着她转了好几圈,这里摸摸,那里抚抚,确定她真的没有受伤,他屏住的呼吸才恢复过来,长长松了一口气。
江茉挽着他,笑盈盈道:“我早就说我没事,你非不信。”
“很危险。”齐晔笑不出来,面容非常严肃,甚至整个人像一座大山似的立在那儿,江茉推他都推不动。
“我知道危险啊。”江茉见他这样,也委屈了起来,本来还含笑的声音里带起了哭腔,“难道你觉得我是故意跟他走的吗?当时那河岸上就我和他还有乌云踏雪,旁边什么人都没有,都是石头,我哪里能跑过他,我要是当场就跑,他直接追几步就能把我杀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看到我吗?”
她忽然要哭,把齐晔吓了一跳。
江茉说着说着,还不解气,她辛辛苦苦费尽心思和于曙周旋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他过来给她甩冷脸子,问她为什么要跟着于曙走吗?
她越说越生气,捶起齐晔的胸膛。
硬邦邦的,反倒弄得她手疼。
江茉更委屈了,嘤嘤咛咛哭起来。
齐晔彻底慌了神,忙手忙脚乱地抱着她哄,粗砺的指腹擦着她又软又嫩的脸颊。
她哭哭啼啼地骂,“齐晔,你太没良心了,你别碰我,你手指那么糙,你是想给我擦眼泪呀还是刮破我的皮呀!”
“……我、对不起,我错了。”齐晔低声认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