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芬本来已经被骂懵了,彻底躺平任嘲。
但是现在,一听江茉说要还钱?她立马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跳脚道:“什么还钱?还什么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江茉掀掀眼皮,冷冷道:“怎么?白纸黑字在这儿,许镇长都瞧过了,你还想抵赖?”
王红芬头一扭,耍起无赖,“那些钱我们早就花光了,齐晔吃喝拉撒都在咱们家,还供他读过两年书呢,这些不是钱啊?”
“你要这么算,那我和你算算?”江茉正好那个记账的小本子没扔,她拿出来,转着笔道:“要来算算齐晔每年给齐家赚了多少工分和钱吗?难道还他小时候吃的穿的还不够?”
“我告诉你,认真算的话,那绝对绰绰有余。”江茉目光冰冷,“所以,舅舅给齐晔的钱,你们都得全部还回来,一分不少。”
“……齐晔什么都不欠你们,是你们欠他的。”
江茉语气冷静而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让王红芬和齐振华没法反驳,他们哑口无言,旁边的人则义愤填膺,都附和着。
“还钱啊!你们得赶紧还钱!”
“人家舅舅给他买吃买穿的钱,你们居然都用了?你们还是人吗?”
齐振华和王红芬已经被骂得没皮没脸,反而豁出去了,大声道:“当时没分家,他的钱就是我们的钱,凭什么不能花?花了就花了,能怎么的?”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花掉了,他们没那么大手大脚。
虽然吃香喝辣用了一部分,但更多的钱和票证,他们都攒了起来,只是前不久为了摆那个抽奖摊,他们被罚款赔偿,被批评教育,把家里那点儿积蓄全给掏空了。
这么丢人的事,王红芬不愿意说出来,宁愿大伙儿骂她不要脸,黑心肠,也不肯承认和齐振华一块干过违法的事,之前天天去镇上广播里做检讨的人就是他们两个。
江茉伸出白净的手掌,算账道:“舅舅之前合计寄过四百二十块钱过来,还有一些票证,我就不一一细说了,折算之后,一共五百块,你们钢赶紧还钱。”
五百块?
王红芬和齐振华瞪大了眼,他们都没算过齐晔的舅舅寄过多少钱。
反正送来了就花,就跟天上掉的馅饼似的,谁还数有多少个馅饼啊。
他们不相信有这么多钱,王红芬大声嚷嚷,“你真是风扬石磙,胡说一气,真能吹!什么五百块啊!我看你就是趁机讹我们呢!”
江茉也不着急,慢条斯理道:“反正许镇长也在呢,许镇长您是看过刚刚那信上面舅舅说了什么的,您最公道,您就说说舅舅寄过来的东西,是不是值五百块?”
许永昌也是一脸无奈,他就是过来想看看齐晔什么时候能去讲课种辣椒,怎么还变成协调这种家庭矛盾的妇联大妈了似的?
不过,现在这情况,许永昌也没法拉着齐晔去另一边说其他的事,他只能先把这件事情解决完。
所以江茉一问他,他也只好点头,“江茉说的没错,齐晔舅舅寄过来的钱和票证加起来,算五百块是差不多的。”
齐晔的舅舅是省城大学的校长,那也是厉害的人物,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去敲/诈两个农村中年夫妇的钱。
既然许永昌发了话,齐振华和王红芬也不敢再狡辩。
但他们无赖得很,往地上一躺,直说道:“随便你们吧,反正家里也没钱了,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拿就拿去吧。”
他们不信江茉和齐晔还敢杀人了?要他们的命也没用。
江茉似乎早想到王红芬和齐振华会这样,她轻笑道:“许镇长,我们当然不可能伤害他们,但是也请您证明一下,他们欠我们五百块钱,我们随时可以向他们讨债。”
许永昌点头,“没问题。”
齐晔拿出一张欠条,上面写着“今王红芬和齐振华欠齐晔五百块钱,必须尽快归还,如无偿还能力,齐晔可以拿走王红芬和齐振华家中以及随身财物,用作抵债。”
许永昌看着后面那半条,似乎也没什么毛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是还不上,把你家里的东西搬走抵债,那也是人之常情。
“行,你们签字画押吧。”许永昌把那欠条摁在王红芬和齐振华的面前。
王红芬和齐振华哭嚎着,“许镇长,我们——”
“你们的确欠了钱,得还。”许永昌一脸公道,这大概是镇上第一份由他亲自作见证的欠条。
因为这个,王红芬和齐振华必须得好好还钱,拼命还钱,不然就是不给他这个镇长面子。
就算许永昌不出面,又会有人来逼他们还账。
王红芬和齐振华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今天是怎么又被猪油蒙了心,干嘛要和西丰村的这些人一块过来。
这些人都是墙头草,一会儿倒向他们这边,声讨齐晔,现在又一个个戳着他们的脊梁骨骂,说得好像全世界除了他们俩,就没有更坏的人了似的。
王红芬痛苦万分地按下那个手印,齐振华心底直抽抽。
两人绝望地对视一眼,心想着以后想要怎么还账,能不能赖账的时候。
又听到了江茉那明明好听,却像是索命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