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江茉从柜子里拿出一沓又一沓的毛票时,齐晔一点都不意外。
他早就知道,这世上就没有江茉做不成的事情。
看着江茉漂亮的笑容,满满的幸福感再次在齐晔的胸腔里蔓延,扩成一个大大的满足的漩涡。
他想,能娶到江茉当媳妇儿,真是他齐晔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江茉掰着指头数给齐晔听,“我一共做了三百一十六个号码球,所以应该收到三十一块六毛钱。”
“不过,最后一个号码球让大家小小地竞拍了一下,最后那个号码球卖了一块钱,所以咱们一共赚了三十二块五毛钱,你数数。”
江茉向来是动嘴不动手,麻烦的事儿都交给齐晔。
齐晔也是任劳任怨,从不多说一句,把那一大堆毛票的每个褶子都弄平整,每九张叠在一起,再用一张毛票把这九张折起来。
很快,他就把乱糟糟皱巴巴的一堆毛票都收拾得妥妥帖帖,平平整整。
江茉拿走十堆毛票,放回自个儿的口袋里,“为了吸引大伙儿来抽奖,我花了一张大团结,所以都收回来。”
齐晔点头,又见江茉拿走五堆,“这是我的辛苦费。”
齐晔再次点头,数数剩下的钱,还有十七块五毛钱,差不多正好他给乡亲们送来的那些东西的定价,明天拿回去给他们,刚刚好。
原来,江茉早就算好了这些吗?
齐晔惊艳又崇拜地看了一眼江茉,听她讲今天卖东西的事情,简直难以想象。
今晚不知道第多少遍感叹,他怎么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
江茉撑了个懒腰,齐晔就知道江茉困了,忙起身,要去给她打泡脚的水。
江茉却按住他的手腕,“你动什么?你忘了?咱们现在有当牛做马的了。”
她朝齐晔眨着眼,齐晔才想起来江茉和洪金的赌约。
他打开门往外一瞧,洪金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用一种要死不活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们的门口。
“……”齐晔动作顿了顿,江茉骄纵的语气从里头传出去。
“洪金,我的洗脚水怎么还没送过来?让你去旁边机电厂里的医务室借个温度计来,你借了没有啊?我的泡脚水要四十三度,一点儿不能多,一点儿不能少,知道吗?”
洪金狠狠捏着口袋里借来的水银温度计,感觉自个儿的心肝脾肺肾全要气炸了。
这女人……怎么这么事儿!随便倒个泡脚水不就得了?还要量什么温度!
他洪金哪看得懂温度计啊!
洪金气得牙痒痒,却还是沉着脸,提着开水壶和冷水壶以及脚盆到江茉的房里,弯下腰来,先倒冷水,再慢慢掺热水进去。
搅合一会儿,就拿出温度计来量一量,巨大的屈辱笼罩着他,让他甚至不敢抬起头,看一眼江茉的眼睛。
他可以想象出来,那女人的眸子里肯定全是高傲的讽刺,居高临下又挑衅的看着自己。
明明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却那么气人!
洪金越想,越是气得连握着温度计的手掌都在颤抖。
可他洪金,一向愿赌服输!
所以再气,再憋屈,再丢脸,他也没有耍赖,而是在这儿给江茉当、牛、做、马!
就连江茉也没想到,洪金居然赌品还挺好。
听说洪金一向愿赌服输,从不耍赖,所以其他人赌输了就跑,耍无赖的时候,他却老老实实还债。
不过,江茉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表扬的事情。
洪金这样的人渣渣滓,再怎么欺负他折磨他都不为过。
她把他当下人使唤,让他干这个,干那个,他脸色越来越难看,黑成了锅底,却还是在老老实实干着她安排的活儿。
跑腿、打扫,应付她那些刁钻矫情的要求。
不知以后如何,但起码他已经坚持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江茉记仇的小本本上,关于洪金的那一页,早就写满了!
她倒是想,洪金能快点儿受不了,快点儿反抗耍赖。
这样的话,她就可以让齐晔好好地、狠狠地揍洪金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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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
齐晔就套了马赶去西丰生产大队。
因为昨天大家伙都在观望,所以他昨天没带东西回镇上,江茉今天也没什么事干。
她继续在招待所怎么欺负洪金的,自不必说。
总之,她很解气,罗苹也眼眶微红地躲在远处,抿唇攥着拳头,神情复杂中带着一丝释然。
而洪金,那则是一个头两个大,脸色阴沉得铁青铁青,趁无人的时候抽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
犯什么贱!打什么赌!
至于齐晔那边,还是盖了一上午的新房子,到了晌午时分,才慢悠悠地朝大伙儿吃饭休息的田垄上走去。
看到齐晔过来,众人都沉默了,心想着,他是会解释呢,会道歉呢,还是会……
齐晔直接拿出来一沓票子,厚得让人瞧直了眼,他放慢动作数着。
两百多张一毛钱呢!可不数都要数一会儿么。
刘翠花咽着口水,小声问道:“齐晔啊,这是、这是真把东西全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