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云苓打络子的手法是越发熟练了,一个络子完成的速度比原来快了不少。不过,一件事情反复做只能增加熟悉度,并不能举一反三。或许有人可以,但针对打络子这件事,云苓显然是不可以的,她现在打的这个络子花样就不算出奇——在打络子这件事上,有的人就是有天赋,能用几个绳结错落开,组成之前没有的花样。相比之下,云苓就是完全的按照“教材”来打的,打出来的样式就没那么灵活多变。
不过云苓对自己“熟能生巧”的手艺还挺满意的,过年嘛,花样寓意吉祥就行了,要什么创新?
除了自己的礼物,云苓还要看过祁钺和祁铎给皇上送的礼物。虽然说有宫女和太监看着,这两个现在也懂事了,不可能送太过出格的礼物,但为了防止有类似上次“送钟”事件再次发生,到时候自己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在现场厥过去,云苓觉得她还是先看过这两兄弟的礼物为好。
幸亏这次祁钺和祁铎送的礼物没什么挑战云苓心脏的东西。而且,反正要给云苓先看一遍,于是祁钺就把准备送给云苓的礼物先挑了出来,是个造型雅致的小水车,直而不拙,没有宫中木雕的那许多花纹,云苓觉得即便不是他自己做的,也得是他画得图纸,问过这两个儿子之后果不其然,是祁铎画的图纸,祁钺动手做出来的。在水车上面浇一瓢水,就能看见水车缓缓转动,将水平缓地带到另一个方向。若是论及实用价值,还是可以用来低效率地给云苓种着的那些盆景浇灌的——一盆一盆来。
不过云苓现在收礼也不讲究实用价值,这年头的机械大部分也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人力多便宜啊!云苓将那小水车放在了她的花房里,偶尔也会因为好玩用上几次,就当看个稀奇了。
每年到了这种所有人都要出席的年宴,宫中低位妃子照例都是要踊跃一些的。比如今年,和前朝的大臣吃完饭之后,后宫的家宴中,有几个美人就为了抓紧机会吸引司徒晖的注意,当场做了一首咏梅花品行高洁的诗。
云苓在嫁给司徒晖之后看的书不少,作诗的基础比如《音律启蒙》、《元人百种》等等还是读过的,只是大概是在现代时理科思维的后遗症,作出来的诗匠气得很,实在称不上好。好在能流传到现代的诗作都是久经考验的名篇,云苓看多了这样的诗,鉴赏能力还是有的。今天“有感而发”,“随口吟诵”的这几个美人的水平都不错,咏的是梅花风骨,诗中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之意。
可惜,司徒晖大病初愈,就喜欢热闹、喜庆的氛围,那几个美人的诗虽然可以算作不错,但诗中意向实在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并没有得到司徒晖的青睐。倒是贤德妃画了一幅画,并不是现在外面的隆冬景象,主体是春天的御花园,最近处是一株嫣红色的芍药花,远处姹紫嫣红开得热闹。这画儿画得大概是傍晚时分,天上的火烧云一团连着一团,和地上的花朵相映成趣。
远远看过去,贤德妃的这幅画简直是用了红色作为底色,倒是十分符合新年“热闹”的景象。至少司徒晖就很喜欢,当场就赏了贤德妃一套下面新进贡上来的、镶嵌了极品猫眼儿的全套首饰头面。
得到的赏赐是什么不重要,重点是在年宴上得了赏赐,何况这赏赐本来就是按照贤德妃的喜好给的,一时间,别说那几个美人儿了,就连淑妃都往贤德妃那个方向看了好几眼。
散席的时候,云苓还听见跟着周贵人的贴身宫女酸溜溜地声音,“也不知道练了多长时间,奴婢听说上个月永寿宫中泼出来的水都是红色的。”声音不算小。
杨佩珊已经跟司徒晖一起离席了,剩下的人里面,原本应该是云苓最先走的,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朝淑妃那个方向看了两眼。
虽然说宫中打听“邻居”的生活状态不犯忌讳,但也很少有人在这样的场合里不管不顾地说出来。或许这个宫女的本意是想说贤德妃也算不得什么“才女”,是练了一个月才有现在的水平,但除夕想要博得司徒晖注意的妃子提前练习一下并不算过分,其实这件事里最难得的还是元春能提前摸到司徒晖喜欢热闹景象的脉,不然就会像那几个美人一样,提前准备了也没起到作用,甚至有几分弄巧成拙。
抱着这样的想法,云苓对贤德妃还是挺佩服的,所以并没有多理会这些事情的意思,见司徒晖和杨佩珊已经走远了,微微笑道,“一会儿天晚了就更要冷了,我是个不耐寒的,就先走了。”
在一片“姐姐慢走”的背景音中,云苓走出了举办年宴的交泰殿。从门槛上方迈过步子的时候,云苓还能听见贤德妃的贴身宫女的声音,“娘娘最近忽然喜欢上了年画,好在永寿宫宽敞的地方多,娘娘平时住的地方也够亮堂,不然可伤眼……”
大梁所谓的“年画”可不是像后世一元钱一张的,两个胖娃娃穿着红色的肚兜,怀里抱个大鲤鱼的那种。认真算起来,这时候的年画算工笔画的一种,以笔法细腻,构图精巧著称。工笔画的许多颜料都是稀有矿石研磨而成的,年画比别的种类颜色都要鲜艳、丰富,画一幅画耗费的物力更多,所以还真不是小户人家能玩儿得起的。
不过这个宫女的重点大概不在前半句,而在贤德妃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