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汽修厂今天人也多, 陈军民原先还准备让他练习练习先在旁边看看的。
两个人往哪一站, 肩膀上再搭个毛巾, 奇怪的是别人一进门找的都是他陆卫国。陆卫国不负众望, 他一上手, 车很快就就修好了。
幸好陈军民是老板,要是普通雇佣的工作人员,可能心里防线也被冲击得差不多了。
忙到一半,陈军民问他要不要休息休息。
陆卫国没跟他客气, 他昨晚一夜没睡, 脑子又疼又胀。
拿了张板凳, 再接一杯热水,他就坐在那喝。
陈军民看到他这种态度笑了笑,直接就跟他说他的脾性很果断。
陆卫国喝水动作一顿, 刚压下去的思绪又转向昨晚的事,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出了丝裂缝。
果断吗?
……
西部新城某村,天气渐冷, 那里的人早早就换上了冬天穿的衣服。
没冬□□服穿的,夏□□服也往身上套, 套里面就行也看不见
一处破烂的院落里, 冬天冷风一吹,感觉这个屋顶随时都要掀翻掉。
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裹着破棉袄子,脸冻得又青又红,头发乱糟糟的,一双手又黑又破早已看不出曾经拿过笔了, 正忙着清洗牛栏。
生活将他们的脊背压得弯了不能再弯。
李外公一张脸冻开了,红红的,他裹着破棉袄,艰难地拎了桶水,一双眼睛快要麻木了,一个老婆子过来就要帮忙,被他给赶开了。
李外婆擦擦眼泪,想到他们还要活着看到外孙女,将再多的苦都咽了回去。可是这又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他们早就在一个月前就收到了外孙女的包裹。
翻开信的那一刻得知外孙女和乡下男人搭伙过了日子,李外公大脑嗡地就是一声。
他急切地丢了手里的包裹赶紧看看信下面又是怎么说的。
李外公这辈子再苦再累都没哭过,竟因为这件事哭了。
吓得李外婆以为外孙女出了什么事,知道外孙女嫁了人,她也是差点晕过去。
信里字字句句都在讲述,她的生活过得很好,不用担心,外孙女很想念他们……
生为长辈,最期盼的不就是想要看着晚辈过得好吗?但是他们没有亲眼看见,他们始终都不放心。
李外公有一种敏锐的政治预感,在有地位的学生联系到他时,他就已经感觉到太阳要出来了,吹散这久久不散的雾霾。
李外婆受了风捂着胸口咳了咳,又被李外公赶屋里去了,她知道老头子心疼她,擦了擦眼角赶紧给他泡红糖水去。
听外孙女说,红糖水还是外孙女婿买的。
……
临回家前,陆卫国问陈军民能不能先预支两个月的工资。
锅碗瓢盆要钱,还有一部分工资凑出来先还了刘水来的钱
陈军民看他一脸严肃以为要说什么,一听这事,经过今天,他有什么不答应的。
六十四块钱就这么提前到了手,
第一天工作,陈军民管得还算宽松,五点左右就放他回去了。
但回去的路上还有一两个小时,到家基本也就天黑了。
想着后山那边比较偏僻,家里只有李静在,他担心她会不会害怕
陆卫国拎着手里的东西加快了步伐。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经过昨晚,他已经一点点将李静真正纳入了他的保护区域。
而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来的职责。
到家时,屋外一片黑,陆卫国这才想到家里只有一盏灯,还是原来陆家那盏旧灯,亮起来的时候基本看个人影。
“卫国?”
李静听到声音掌着煤油灯就出来了,大晚上的,附近人也比较少,说不害怕是假的,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已经听了一小时的虫叫声。
“是我,”陆卫国关上简陋的院子门。
“外面冷,先就去再说。”陆卫国走前拿走她手里的煤油灯。
掌灯的人眼前会晃,反而看不清面前的路,还不如他拿着。
李静这会害怕的,潜意识忘了昨晚的事。知道她男人回来了,总算有了安全感。
一坐下来才想起,转移话题问他饿了没,炉子里还暖着红薯饭。
随之的是,她自己肚子咕噜一声。李静有点尴尬。
陆卫国皱眉,问她是不是没提前垫吧点。
李静说,“这不是等着你回来吗,你又买了什么?”
陆卫国将袋子放在破桌上解开,说是家里要用的东西。
他从里头抽出一个浸了血的袋子,“这里还有半斤猪肉,今晚就煮了吃。”
市面上一斤猪肉大概一块三,外加肉票,半斤的话一块钱也不用。
李静心疼钱,但又怕他饿着,陆卫国说他掌灯,顺便把袋子拎上了。
两人就这么进了厨房,陆卫国买了油盐,凑合弄个汤正好。
他放下东西,主动去烧火,李静去涮锅,涮锅完切肉,锅也是陈秀云后面拎过来的,不大,顶多能盛半桶水的量。
柴是下午刚打的,还有湿气,浓烟滚滚好一会,火才烧起来。
陆卫国注意着火